笼中的青鸟二十五(1 / 2)

青辛从小就爱照顾人,擅长照顾人,也许这是因为他从小就个头高,力气大,个性爽直又心细如发。出奔蒲苏本可一箭四雕,面面俱到,只可惜……垂头丧气的他想到这里,心头陡然一震。他的原计划顾念了祥琼、阳子、浩瀚乃至景麒的心情,却唯独没有他自己。他自己,并没有把落难者的生死放在心上。

轻生死而重情义,重责任且重使命,难道不是英雄儿女的分内之事吗?

然而,即便这是真理,也无法粉饰他的铁石心肠。

“我常常在想,如果塚宰和月溪身份互换,情形会怎么样?”

朱槿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投向了远方。

“今上宅心仁厚,体恤民情,月溪势必能和你我携手,建功立业,飞黄腾达。”

“何以见得?”

“他执着而又能干,一如你我;他异常残忍,一如你我。”

青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有传言说,小司马处事不吝酷刑。寻常酷吏,不是企图勒索就是有心屈打成招,她却只求真相早日大白。故此酷吏臭名昭着,而小司马有口皆碑。不过,青辛相信若由浩瀚掌管夏官府,效率不会在朱槿之下,浩瀚为达目的也会不择手段,但他的手段一定不见血,只攻心。

浩瀚能坦然表态鄙视月溪,青辛和朱槿就办不到。因为否定月溪就像是否定某种意义上的自我……

“你是说,性恶之忠臣追随性善之明君,即可得善果?”

朱槿沉吟着问。

她骨子里就有股残忍劲儿,这一点毋需置疑。

大年夜的冰天雪地里,一个只穿着汗褂和裤衩在家门外罚站的九岁女孩,没有投河自尽,也没有冻饿致死。她摸进厨房拿了菜刀,手刃了亲生父母,然后,持着刀,带着血,向前走,前途茫茫如雪,胸中一片冰凉,但毫无惧意。她知道她和一般女孩不同,和一般人不同,用老家的方言来说,她骨子里就是个杀胚……

“塚宰出身官宦之家,一定是自幼丰衣足食仆从如云了,而你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站起来、活下来,早已满手血腥。”

“性恶之忠臣如能追随性善之明君,即可得善果?”

她在索取青辛的肯定,这对她很重要。

如今想来,父母其实不是不知道,自家女儿向来吃苦耐劳,不可能只顾淘气,污损了难得的新棉袄。她受人欺凌本是家常便饭,但父母既没有找罪魁祸首论理的力量,也没有一笑而过的肚量,只能体罚弱小的女儿出气。贫穷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乏善可陈的人格。偏偏午夜梦回,朱槿总会不无感慨地想到,她果然是他俩的女儿,所以她没拿刀去捅呼朋唤友围殴她的阔少,只是杀死了毫无防备之心的父母……

“重华,你是信奉性恶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