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剑出山河(1 / 2)

社稷山河剑 退戈 4287 字 10天前

白泽本是想将倾风关个五六天, 等他将外间门的琐事都处理好,再把人放出来。以免倾风与赵氏的人打上照面,又起什么冲突。

可是他师徒二人所过之处皆是鸡飞狗跳。西北狱的惨叫声甚至连主峰的弟子都隐有听闻。知道的是罚倾风入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刑妖司新出了什么酷刑。

再加上与赵宽为的对峙是在英魂殿诸多弟子眼前发生的, 消息传得半真半假, 二人又相继消失,各式荒唐揣测便甚嚣尘上。

于是只关两天就下令说要放人出来。

狱卒获知此事甚感遗憾。

自打倾风来了之后, 小妖们上课变得尤为积极。由于白天夜里地不敢睡觉, 精神萎靡, 每日见了他也再无抱怨挑剔, 多是殷勤讨好,抹两把虚假的眼泪,求他再三确保倾风不会趁着他们休息拿走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

玩笑话,陈冀弟子哪可能是那样的人

他们以己度人, 才这般惶惶不安。

被狱卒告知可以出去时,倾风也颇有些意犹未尽。

鸟妖的杂剧话本还没讲完,牛妖的人物故事也没抖落干净, 再不济, 听这帮小妖讲他们如何入狱的故事都下饭得很。

只是偶尔有些吵闹, 叫得她耳朵疼。

等从山脚的牢狱走出来,被干燥清爽的日头一晒, 才发觉那山牢里湿气浓重,阴潮发寒,还是外边的空气更好。

高柳低垂, 白鸟悠悠。

倾风沿着修葺出的石子小路往前走,拐过弯来,瞥见路边站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新鲜道“竟有人来接我。”

随即又张头张脑地四望“居然不是我师父。”

林别叙两手负后微低下头,似真似假地伤心道“叫你失望了。”

倾风见他两袖空空不像是来接人出狱的样子,可肩头又被晨露沾湿,分明在树下雾中等了自己许久,一时有点弄不懂林别叙此行的目的。

这人看着目光清透眉眼温润,有一张极好骗人的脸,偏偏肚中肠子有千百转,倾风被他唬了好几次,而今就是被咬过十次的农夫又见到那条蛇,不免谨小慎微。

林别叙在料峭春风里岿然站着,任由她不加掩饰地打量,许久后,如苍翠幼松一般被风吹得有些憔然,才摆了摆衣袖,伸出一只手,诚恳地道“我来给你送样东西。”

他手心里的是一片银白色的碎片,外形不规则,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天光一照,还会盈盈闪烁,似有星河光彩流动,很是玄妙。

林别叙介绍道“这是白泽的妖力,你留着吧。能帮你调用万生三相镜。”

“先生给我的”倾风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嘀咕道,“虽说先生如今妖力每况日下,还是能拿出这种好东西。瑞兽白泽果然命厚。”

林别叙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倾风握在掌心,用各种方法驱动了下,没发觉有什么奇妙的地方,但既然是白泽妖力凝结的碎片,想来是很厉害的宝物。

她心思转了一圈,刚张开嘴,就被林别叙抢白道“你要是敢把它卖了。”

倾风这骨头就硬起来了,尤其是在牢狱里吹了几日冷风后,跟着沾染了小妖们无法无天的痞气“怎么”

林别叙缓缓吐字“我就让先生,从你师父往后的薪俸里扣。”

倾风愣了下,惊道“先生怎么能同我一般无赖呢”

林别叙却是不与她争这道理,笑了一下,转身往出山的方向去。

山间门野草疯长,还未来得及清理,从两岸一茬茬地歪倒在小径中间门,叶尖沉重的露水将泥地打得湿润,他一双白色的鞋从草木中穿行而过,竟都没脏。

倾风在里头住的两天都没沐浴,身上沾了不少灰。进去时衣服穿的是深色,如今袖口和后背蹭了一大片灰白,脸也不大干净。

她看不惯林别叙一身清贵地站在她身边。故意落后两步,抹了把脸,趁他不备抬手去搭他的肩膀。

她自觉这个动作该是敏捷而隐蔽的,可手还没够上对方簇新柔软的衣料,林别叙就跟脑袋后边长眼睛似的转过了头,一把抓住她的手。

眸中带笑,似是看她胡闹,戏谑的话倒是很不客气“你还没出来,我已经闻见你身上的味道了。”

“怎么可能。”倾风悻悻收回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越过他走到前面。

陈冀终归还是来接她了的,不过是矜持了些,站在回主峰的山道口。

他手里拿着把扎成捆的繁茂枝叶,足有扫帚那么大一时没找到柚子叶,不知是从哪里薅来的东西等倾风刚一走近,就往她身上猛抽。

不像是给倾风去晦气,更像是要把自己徒弟整个给去了。

不远处还站了几个中年男人,先前在殿上粗粗见过一面,不认识叫什么,想来是陈冀的旧友。

倾风朝几人行礼道好。陈冀围着她转了一圈,从头到尾拍扫了遍,觉得差不多了,催促说“我给你烧了两桶热水,赶紧回去洗个澡,随后陪我去见先生。”

他见林别叙从后面跟了上来,文质彬彬,似竹似玉,浑身都写着君子之风。对比起来倾风的野性就像一棵歪脖子树,补了一句“多与师侄学习讨教,懂了吗”

倾风没理,又朝几位长辈欠身行礼,才态度尊敬地离开。

中年男人一时欣慰一时惋惜,望着倾风的背影,将罪责都抛到一个人身上“真是一歪歪一门。本该是多乖巧的女郎,也被你教的这般性情狂妄。陈冀,你真是造了大孽。”

陈冀举起手里的树枝就往他那边丢去,心说关他什么事自教导倾风以来,他念叨的从来都是恭谦礼让,清心寡欲。

倾风能长成这样,那都是她自己的天赋

走出西北峰,山道拓宽,地势趋缓,视野也骤然开阔起来。

林别叙要往另外一面去,倾风鬼使神差地叫了他一声“你去哪儿”

林别叙说“我去找季师妹,请她帮忙持剑大会的事。”

“季酌泉”倾风转道跟上他步子,“那我也去。”

林别叙好笑道“你就那么不想见先生”

倾风说“没有的事,我不过是对她更为好奇。带个路吧。”

季酌泉在不远处的一座僻静凉亭里。

往常没事的时候,她就常坐在那里,见到她的次数多了,这地方便没人来了。

她自己也不常清理入口的小道。细碎的春花覆在冬日未腐的残叶上,厚重地铺了一路,没有脚印踩踏的痕迹,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生动意境。

见倾风跟着一同出现,季酌泉沉声说了句“没人告诉过你,少同我待在一起吗”

倾风灵巧一跃直接跳上台阶,紧跟着大摇大摆地在凉亭长椅上坐了下来,身形往后一靠,不以为意地反问“你觉得我像是会听话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