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讨厌!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这种糗!
满糖奔回房内,趴在床上,拚命地嚎啕大哭。
她心疼葛卿的无情,苦闷於金煜的戏弄,更恨人生的无常!所以,她决定等一下就 把东西收一收回家去,不再管任何人了。
想着想着,她开始起身收拾细软,可当她将一件碎布衣塞进包袱时,突地顿住了手 上的动作。
她记得这衣裳,那是去年生日时葛卿送他的礼物。那时他对她这么温柔,为何现在 的他会变成这样?虽然他仍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他若真心爱她,绝不可能要她去 诱惑别的男人啊!
他变了……是为了那一大笔债务吗?
而且,如果她就这么回去了,那葛卿不就完了?
天哪!她该怎么办?他可以无情,可她不能无义呀!
持衣物的手霍然松脱,她泄气的坐回椅上,突然屋外响起一阵闷雷,好像要下雨了 。
这天色多变,和人心倒是颇为雷同。
对了,她今儿个一早出门时将开胃圣品「落魁叶」晾在后圈亭子上,如果这下淋了 雨就糟了,那东西可是爹爹在宫中由老御厨那儿得来的,听说皇上吃了它都赞不绝口呢 !
如今爹爹出门在外,她才偷偷将它们取了来,如果被她弄坏了,还赢不了这场比试 ,那么她可是会被爹爹骂死的。
想着,她便不顾一切的冲出房门,直奔后园凉亭,好不容易将「落魁叶」放回衣袋 ,这时却下了倾盆大雨!
完了!就算是她淋成了落汤鸡,也不能让落魁叶有半点儿闪失,即便是失败回家, 她也得将它完整如初的带回去才成,若老爹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会气得三天三夜不吃不 喝呢!
为了怕落魁叶给雨淋坏了,满糖只得整个人弯着腰,将它紧紧的揪在怀中,然后一 鼓作气地冲回房间。可后园离房间这段距离还真不算近,她生怕怀里的宝贝让她给糟蹋 了,於是在经过柴房时便躲了进去,并将落魁叶放在干草堆上,好防止它被自己一身湿 气给沾了。
近夜的天气渐渐降了温,满糖穿着湿衣窝在简陋的柴房内,寒风一阵阵袭来,冻得 她直打哆嗦。可只要看见落魁叶安然无恙,她便不自觉的逸出了一抹微笑。
自己这点儿湿不算什么,能保住它比什么都重要!
或许是冷风吹得她脑袋晕沉,也或许是夜幕低垂,睡意渐渐来袭,她居然就在柴房 内睡着了……她这一觉可睡得不安稳极了。整个夜里她只觉得忽冷忽热,直到天色大亮 ,骤雨暂停,远处也传来一声声鸡啼,这才将她给唤丁起来。
睁开迷蒙双眼,满糖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沉了。
才要站起身,便因为一抹暗影袭来又被迫坐了下。天呀!她是怎么了?一场雨就让 向来健康的她得了风寒吗?
不,她不能这么没用的。
手捧着落魁叶,她战战兢兢地走回自己房里。这一路上她走得极为辛苦,好几次都 差点儿因为浑沌的脑子而栽跟头。
好不容易进入房间,脑子却更疼了。她先细心地将落魁叶收在抽屉的包袱内,接着 一道暗影掠过她眼前,她就在还来不及换下湿衣的情况下仆跌在地…… ***
「喂!丫头,你怎么了?」
金煜万万没想到,一早来到满糖房间,竟会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居然全身 湿淋淋的躺在地上,一会儿急喘、一会儿抽搐,让他担忧得眉头直揪。
还好他来了,否则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就晕死在房里呢!
今儿个天一亮,金煜才张开眼,突然很想吃满糖头一回所煮的淡粥,因此他便到下 人房找她。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想吃那碗粥,或只是想来见见她,反正他就是不由自主 的往这儿走来。没想到居然会看见她狼狈又可怜的倒在地上。
为了怕他来这儿的事被下人撞见而落人口舌,於是他抱起满糖,施起所有人皆被蒙 在鼓里的高深轻功,迅速折返回房里。
「咳……」满糖痛苦地咳了几声,金煜这才发觉她的身子烫得吓人。
「你怎么会全身湿,昨夜跑出去淋雨了?」他眉间迅速一黯,哑着嗓问。
她虚弱地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你……你是……」
「我是金煜。告诉我,你为什么跑出去淋雨?」他火了,而且是难得的光火。他一 向静默内敛,即便动怒,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可是,见她这么不爱惜自己,一股 说不出的愤怒便在他胸臆间流转。
「我不是故意淋雨,只是不小心淋……咳……咳……」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 得喉咙又疼又痒,连发声也格外艰辛。
「淋雨就是淋雨,哪来这么多借口!」金煜眉头一紧,伸手抱起满糖,将她放在床 榻上。「不行,你这样会感冒,快把湿衣服脱了。」
满糖望着他直摇头,嗓音沙哑的说:「我……你……」
「什么我呀你呀的?」他微拧起一对剑眉。
「你……请你出去……」她气若游丝地说。
「你是害臊?」金煜这才洒然一笑,拇指与食指搓着下巴说:「我还记得曾有个姑 娘跑到我房里说要勾引我的。」
满糖小脸一热,气喘吁吁的转过头,「你不……不走……我不……不脱……」
「拜托——」金煜长吁了口气,「你看你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有力气脱衣服吗 ?」
「我……我可以……」她闭上眼,只觉得脑子更沉了。
「好,那我转过身,如果你真的可以,我就出去;如果不行,就得让我帮忙了。」 事到如今,为了她的安全,他只好与她谈起条件。
本来他可以唤下人来为她褪衣裳,可她现在是在他房里,又只有他在场的情况下, 这样做岂不启人疑窦?到时候只会让满糖难做人而已。况且,他对医术稍有钻研,对风 寒他还有一定的把握。
「那你不能……不能偷看……」她瞪着他说。
「一言为定。」说着,他已转过身,闭上双眼等待。
满糖无力地将手置於领扣处,可她当真是连解钮扣的力气也没有,折腾了大半天, 她只是愈来愈喘,却连一颗扣子也没征服。
明显听出她急促的喘息声,金煜出声问道:「怎么了?」
「我……就……就快好了……」满糖真怕他脱她衣裳,於是拼了命的与那讨厌的扣 子战斗。
可金煜根本不信她的话,他迅速转身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这丫头连一颗钮扣也 没解开。
「我来——」
他伸手过去,却被她抓得死紧,「不……不要……」
「你再任性,铁定会病死的。」金煜锐利的眼神立刻吓住了满糖,她渐渐放开手, 只能认命地由他去了。
「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仔细想想是命重要还是贞节重要,再说,我又不会真动 了你。」他撇嘴轻笑。
「可……」她浑身发烫,想辩驳却说不出口。
金煜摇摇头,强硬地为她褪下全身的衣物,却也懂得保持君子风度,尽量不碰触到 她的肌肤。
说他是清心寡慾,倒不如说他向来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而 是他懂得何谓该取与不该取之间的差异。
就拿满糖昨天的那番话,不可否认的已在他的心湖丢下一颗小石,让他向来平静的 心湖起了一阵涟漪。但他知道,即使他要,也要她给得心甘情愿才行。
接着,他拿起一床被子覆盖住她裸露的身子,而这时,她早已昏沉入睡——接下来 的时间金煜可忙了。他先为她把了脉,见她并没并发其他病症而稍稍宽了心,於是立刻 命下人准备姜汤。下人端来姜汤后,却让金煜折腾了大半天,因为昏迷中的满糖怎么也 不张开口,因为没辙,他只好一口一口的将姜汤哺渡给她。
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好不容易让满糖喝下整碗姜汤后,她已开始发汗。金煜在这段 时间里得为她抆拭汗水,还得不时的为她换上干净的被子,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细心照 料,已到了午后时分……当满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时,看见的就是金煜倚在案头打瞌 睡的一幕,再看看外头天色已转红,难道……现在已是黄昏了吗?
满糖想起身喊他,可才稍稍一动,她便发现身子有异样,打开被子一瞧,才发现自 己居然一丝不挂!
「啊——」她惊喊了一声,将倚在案头的金煜给唤醒了。
「怎么了?你好些了没?」见她已转醒,他终於松了口气。
「你……你怎么可以……」她突地放声大哭。
「我怎么了?」金煜被她一吵醒,就听她莫名其妙的放声大哭,搅得他一头雾水。
「你居然脱我衣服,你……你好无耻。」满糖由嚎啕转为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