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狐软着身子走到马一紫面前,哼了哼:“兔子不要了吧?送给我算了。”待讨来三只受伤的沙兔,她将竹篮朝谢开言手上一扣,撇嘴说道:“傻里吧唧的兔子有什么好,这么喜欢它。”谢开言接过,欢天喜地地离开。
中场休息一盏茶时间。
盖飞飞奔到谢开言身边,说道:“师父,你去哪里?第二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谢开言不回头,说道:“马辛天生臂力惊人,你这第二场角力是赢不了的。”
盖飞叉腰站在原地,颇有些不服气。
谢开言的预测果然不错,盖飞天性好胜,言语激励之下便使出全身力气与马辛角逐,两人纵马越过重重障碍,从各自列队中脱颖而出,到达终点后,不待敲锣以示毕程,就双双滚下马,四臂交峙扭打起来。
“你别想赢我!”盖飞咬牙说,“胜利一方才能提要求——”马辛用铁臂钳住他的手腕,脚下踢了一记,踢他满口沙,也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盖飞不屈不挠地叫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马辛呼呼喘气:“你知道个屁!”
盖飞额头青筋暴起:“别想叫马城主答应你,娶我师父为妻!”
马辛像一匹小牛犊呼哧呼哧喷着鼻息,喊道:“先打败我再说!”
“你放手!”
“我偏不放!哎呀,坏徒儿竟敢咬师公!”
众人哄笑,句狐用袖口遮住脸,马一紫抆抆汗,回头对上卓王孙冰冷的眼睛,一怔。
“此话当真?”卓王孙问道。
马一紫寻思是娶谢开言为妻那句,连忙赔笑:“小孩子玩笑,算不得真的。”
两人在沙地里滚成一片,被马场里的车夫强行拉开,忍受不住,还待跳过去撕咬。
马一紫喝道:“贵当前,成何体统!”总算制止了一场少年即兴打闹,并判断出第二局为马辛小队胜利。
自此,盖飞与马辛交恶。
盖飞冲到场外,抆去满头大汗,四处寻找谢开言的踪影。谢开言处理好沙兔伤势,早就隐身人后,看着两个少年郎胡闹。第三场赛局即刻举行,依照规矩,从五队列淘汰下来的白、红两队分别出一人斗技,计算与赛者依附在马匹上的时间,越是拖得久,越是对己方有利。
红队队长马辛请动句狐参赛,句狐软着腰身徐步走进中场,任青丝飞泻,缠绕住了妩媚的眉眼。她朝主台行了礼,站在马侧等待白队上场。
盖飞正要走出去,谢开言拉住了他的衣服后腰,说道:“我来,你赢不了她。”
盖飞气呼呼地瞪着眼睛:“这只狐狸吃里扒外,平常跟我这么要好,关键时就背后捅我一刀!”
谢开言叹道:“狐狸生性如此,别怪责她。”
当即,她就绑好头发,戴上小帽,用丝带绑紧衣衫与脚踝,代替盖飞上场。句狐对她笑嘻嘻地说:“你坐着的小母马是我带来的,懂得我唱的调子,等会儿扶稳了哟。”
比赛开始,边场马夫不断投出障碍物品,催动马匹颠簸。句狐熟习民间各种技巧,此刻身轻如燕,盘膝粘附在马鞍上,晃晃悠悠地唱起了小曲。
谢开言所骑的小红马果然在曲声的诱使下,开始躁动不安。她忍耐片刻,突然轻灵一翻,以一只手掌撑住马鞍,用清猿献果的姿势倒立着,对上句狐的曲调,还清叱了一声。
两人功力高低立显。
旁边人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句狐哼了哼,跃身下马,道:“就你会取乐人,就你会收买人心……”说着拽拽曳地长裙,一阵风地走了。
马辛猛地甩下马鞭,抬起脚朝着地上踩去,那种愤恨模样,简直将盖飞当成了地上的蚂蚁来泄私愤。
旁边人哄笑:“小少爷的娘子梦泡汤了。”
马辛红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叫骂几句,跟随句狐离去。
盖飞整理衣襟,走到高台之前,抬手作揖,朗声道:“依照我们马场惯例,胜利者可领取一物作为要求,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一紫点头。
盖飞大声道:“那么恳请马场主挽留卓公子在镇中做,期满一个月。”
场内场外一片哗然。
马一紫也未料到竟是这样不合理的要求,连忙斥责盖飞,说道:“卓公子是连城镇贵,来去自由,谁人都不能干涉。”
烟尘飞扬之处,嗡嗡人声并未停息。
只有卓王孙沉身静坐高台之上,面容始终不兴波澜。
“理由。”
他的简短二字遏制住了如潮议论,清冷传向半空中。
盖飞再行礼,背出师父的教导言语。“我对中原文化向往已久,听闻卓公子才品卓绝,我愿拜服门下,聆听清谕一月,以学汉儒正统奥义,否则毕生引以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