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阎家那边——”
“让他们继续战下去。”
殿下的意思是凭借战场彻底清除阎家军势力,从而拔掉阎正普赖以生存的根骨。贾抱朴了悟地行了行礼,退出冷香殿,着手布置诸多事宜。多日未传回消息,殿下也没催,贾抱朴猜想殿下是沉着在胸,并未将幕后那人很放在心上,不禁也松慢下来。
绿木渐稀,扶桑秋老,落红铺满太子府内大大小小的玉石街道。糯米嗅着竹根觅食,从花丛中突然伸出一双皓腕,搂住了它。
“我也喜欢兔子,可是殿下不赏给我。”王潼湲蹲坐在锦花团里,抹着泪水,“那阎良娣不过随口说了说要我侍奉,殿下便将我指派给她,由此可见,殿下还是看重阎良娣多一些。”
她拉下纱袖,遮住手腕处的瘀痕,抽抽噎噎地流着泪水,沾湿了糯米的雪毛。
花双蝶尾随在糯米之后有了一阵时间,见王潼湲哭泣不止,模样十分委屈,便暗叹口气,走出了身形。王潼湲抬头看到她,果然扑上来拉住了她的衣袖,哽咽道:“花总管……阎良娣不喜欢我……老指使我做粗活儿……你帮我去求求殿下……让我离开阎良娣的昭和宫……”
花双蝶掏出绢帕抆去王潼湲的泪水,耐心道:“阎良娣终究是王小姐的主母,王小姐自然要多担待些。”
王潼湲哭泣:“可是她整日唤我提水洒花、翻地培土,净是些无用的事。”
花双蝶想了想,道:“太子妃流落在外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还曾替齐昭容躬身作画,受尽了他人指责,但,太子妃没有半句怨言。”
王潼湲立刻噤声不哭,抹去眼泪转身走向后苑花园。
花双蝶在她身后福了福。
王潼湲找到贾抱朴,再次请求调出昭和宫。贾抱朴眯着眼睛听清她的诉苦,说道:“殿下正在稳住阎家,方便阎家心无旁骛上战场,内宫之中,自然也要以阎良娣为主。王小姐辛苦一段时间,朝后看好日子就要来了。”
王潼湲听后,便秉持着这句金口良言,继续在阎薇身边服侍。
贾抱朴细细瞧了瞧刚拿到手的情报,斟酌一番,侯在了云杏殿外。日暮过后,夜色凉重,重重叠叠布满廊道及花园,直等到四周再也看不清任何一束花时,叶沉渊才从暖阁内走出,径直去了冷香殿。
贾抱朴跟上,说出这十日来的打探结果。
“蒙撒新入一名门客,叫聂向晚,是聂无忧的远房妹妹。聂向晚曾在南翎学习十年,尽得文谦真传,马战兵策不输於谢族。她向蒙撒递交数计,辅助蒙撒连番取得胜利,已经成功入身北理宫廷内。皇后素来宠信蒙撒,蒙撒又依仗於聂向晚,看来这个聂向晚很不简单……”
当下,他便细致说了从北理皇廷经由谢颜传回的消息,包举了所有谢颜能打探到的内容。蒙撒手下握有一支奇兵,领首是名鬼面郎君,作战功夫高深;聂无忧即将与李若水成婚,因聂向晚身份之故,也投诚进蒙撒一派。
叶沉渊耐心听完,即使听到聂无忧还活着,也没打断贾抱朴的话。
贾抱朴拿出另一卷情报,说道:“殿下密切关注的乌干湖也有动静——哨兵听不到操练之声,便推断石城军一万人拔营而出,不知去向。石城里只留下难民,据称谢飞在内。”顿了顿,再道,“老臣推测那一万人跟随聂向晚投靠了蒙撒,不知殿下可认同?”
“嗯。”
叶沉渊应了声再无下文,贾抱朴只得继续说:“就是那一万人,涂抹金砂彩饰,扮作蒙撒白衣教下的鬼军,又将阎家余下的兵力全数歼灭——”
直到这句,叶沉渊冷漠的眸子才稍微动了下,泛出光彩。“谢族残余之力果然不容小觑。”
尽管他知道统领的人是谢照。
贾抱朴叹息一声,道:“能将谢飞与谢照都说服的聂向晚,更加不能小觑。”
叶沉渊冷淡道:“总管想除掉她?”
贾抱朴躬身作揖:“殿下聪慧。此女不除,必当为后患。现在她又去了北理宫廷做女官,在谢颜手下做事,这正是天大的好时机。”
谢颜贵为北理大皇子的嫔妃,协助皇后掌管内帷,借机处置掉一个外来的女官,落得极便利。
贾抱朴打的便是这种主意。
叶沉渊沉吟道:“聂向晚既能统领一切,能力显然在谢颜之上。”
贾抱朴着急说道:“老臣信谢颜之能。”
叶沉渊早就万念俱灰,只想着早日结束对北理的征战,继续行进叶潜未能完成的事,听到贾抱朴提议抹杀聂向晚,当下他也不在意,应声好便打发贾抱朴出了冷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