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蛮穿着素服,面色苍白的靠在偏殿的枕头上,范统手里拿着折子,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在最后的时候,将真相揭露,让他知道他这辈子是多么的失败。”
“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何必做到这地步,我既骗了他,便是一辈子。”
范统似笑非笑“他不是违背了他的诺言么”
“可我也从未认真对待过这份情,你知道的,我要他不碰别的妃嫔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因为我不允许有人威胁到煌儿的位置。”司蛮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想“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谁背叛了谁,我要的他已经给了我,那么他要的,我也会完完全全的给他。”
钟晋要她的深情,那么到死的那一刻,钟晋都不会知道,她不爱他。
如今的钟晋就好似她心上的一片尘埃,确实有存在过的痕迹,但是只要轻轻一拂,就会消失。
“你当初为何执着进宫你的任务明明那么简单。”
这是范统到现在都想不通的事情。
他能看的出来,这个宿主并不是很有野心的人,这么多年来,她能动手脚的地方那么多,却一直都没动过手脚,更甚至于钟晋能有如今的惨烈,还多亏了他的插手。
可既然她这样没有野心,当初又为什么会走到进宫这一步呢
别说什么不想嫁给沈梦霞,他想只要她愿意,她有一万种逃避这段婚事的办法。
“你还记得这个故事吧。”
“嗯”
“皇帝最后曾赐给曹芳儿一块金匾。”
司蛮突然勾唇笑了笑,她此刻脸色苍白,神情哀婉,明明是笑,都仿佛是破碎的。
“他的金匾是压倒曹芳儿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便让我做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范统叹了口气。
他倒是没想到,这位任务者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是了,曹芳儿的悲剧确实主要是因为宗族和沈梦霞,但是和皇帝也是有关系的,皇帝偏听偏信,不去了解调查便随便赐下金匾,将曹芳儿死死的钉在了姐姐的位置上,不仅成全了沈梦霞的爱情,也害死了曹芳儿。
“太傅有空将玉清那孩子带过来给哀家瞧瞧吧,一别将近十年,哀家也想家乡的亲人了。”
“太后娘娘说的是,玉清那孩子命苦,好容易考上了举人,还被人夺了功名,若不是老臣收他做了弟子,如今恐怕一死了之了。”
“哦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事”
司蛮闻言,不由得蹙眉“简直岂有此理,这是趁着国丧故意为之吧,罢了,此事哀家已经知道了,待国丧过后,哀家必定狠狠惩戒,现如今,还是早日恢复玉清的功名才是最要紧的,可莫要错过明年的春闱。”
钟煌登基,明年必定开恩科。
“娘娘说的是,老臣马上就去办。”
范统一听司蛮这口音就知道这老娘娘是想要搞事情了。
作为一个前搅屎棍,他最喜欢搞事情了,立刻就摩拳擦掌的跑了。
反倒是谢之安松了口气。
本以为他幼弟这一脉是在劫难逃了,谁能想到恰好碰上国丧,只要他幼弟夹起尾巴做人,很快这事儿就能给忘了,而且他是顾命大臣,虽说比不上太傅范统,可到底手里也不是没权的。
林子平年轻,鹿融一个管邢狱的,柳寄亭虽说是铁杆子的范党,但他一个搞学术的,家世也很一般,实在没资格和他比,唯一能和他抗衡的就只有范统了。
可问题是,范统老啦
他谢之安还年轻着呢
只要苟一苟,未来的天下就是他的
虽然国丧期间不能饮宴,但是谢之安还是关起门来喝了几杯酒庆祝一下,他反正苟的时间够长了,不在乎这一年两年的。
与此同时,司蛮却在烦恼后宫里那一群妃嫔的去处。
按理说,钟晋死了,低位妃嫔是要殉葬的,尤其是那几个明明没有被宠幸却非要做出宠幸姿态的妃妾。
可司蛮是真的不忍心,这些姑娘在宫里蹉跎了将近十年,如今还要她们的命,可真是太残忍了,于是她也没多说,等钟晋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做完了几个事,终于有了空暇的时候,就将那些高位妃嫔给聚集了起来。
自从钟晋死后,后宫里这群妃子就好似失去了水分的鲜花,肉眼可见的枯萎。
林淑妃倒是还好,她的亲哥哥林子平官拜右相,又是实打实的太后党,而且这些年她对钟晋早就死心了,如今看着倒是没什么区别;柴贤妃就很糟糕了,她瘦骨嶙峋,脸色惨白,双目无神,头上带着素色的帽子,明明没有出家,脖子上却带着佛珠,宛如行尸走肉;王德妃身体本就不好,原本瘦弱的身子如今更瘦了,与柴贤妃站在一起,就好似两具能行走的干尸。
范昭仪
范昭仪眼中冒着精光,语气娇憨,明明都二十多岁了,却还仿佛当年那个小孩子。
“太后娘娘,臣妾也没侍寝过,如今年岁还小,臣妾想求太后娘娘一个恩典,就让臣妾回家去吧。”
“回南海”
“对啊。”范昭仪重重的点头“臣妾好怀念在船上的日子。”
司蛮沉吟“也不是不可以”
司蛮这话一出,不仅范昭仪,甚至其他妃嫔眼中都开始冒出光来,满眼期盼的看向司蛮。
“此事事关重大,还得与众爱卿商议一番,待拿出个章程来,哀家再令人告知你们。”
“多谢太后娘娘。”
这会儿妃嫔们的语气中都带上几分活力。
“太后娘娘。”一直默不作声的柴贤妃突然出列跪下“臣妾不想归家,臣妾心中怀念先帝,想去皇恩寺出家为先帝祈福。”
柴贤妃这话一说,其他的妃嫔脸色顿时都不好看了起来。
她们齐齐的跪下,看向柴贤妃背影的眼神里好似藏着刀子,柴贤妃这一举动显得她们这些妃嫔格外的不懂事,许多低位的妃嫔已经忍不住的落泪了,她们虽说没有殉葬,可若是太后真的需要人去皇恩寺出家祈福的话,必定是她们这些家世不显的先去了。
这一刻,所有妃嫔都恨毒了柴贤妃。
可柴贤妃却不在意。
自从当年她被鬼剃头后,头发就再也没有长出来过,柴家见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已经许多年都没有人进来看过她了,就在前年,她的母亲去世了,父亲新娶了继室,也是到了年底送年礼的时候,家中叔母告知她的,谁能想到,当初骄傲无比的柴贤妃,居然过的这么凄惨。
还有她的母亲,身体那么好,那么骄傲,那么飒爽的一个女子,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没了。
所以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柴家对她来说,和狼巢虎穴没什么区别,还不如皇恩寺来的清净。
至于其它妃嫔对柴家的报复。
她娘都没了,还要柴家做什么,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他们心狠手辣的报应。
妃嫔们出了福坤宫的大门会发生怎样的冲突司蛮已经不想管了,她如今更需要烦恼的是钟煌的登基大典,前面的五十天,钟煌虽说坐上了龙椅,但是却没有登基大典,如今钟晋已经进了皇陵,这登基大典自然也该办起来了。
九月初九,重阳。
秋高气爽。
嫡长子钟煌以七岁稚龄登基为帝,乃是大启第十四任皇帝,延先帝年号,守孝完毕再改新年号。
民间皇后曹氏,诞育有功,晋封为皇太后,尊先帝遗址,新帝成年前端坐龙椅后屏风内,垂帘听政。
待陛下登基后,后宫诸妃改换身份归家待嫁,柴贤妃并几位侍寝过的妃嫔入皇恩寺为先帝祈福。
于此同时。
徐缺带队一群小天使,快马加鞭往湖州曹家庄去。
曹知礼如今依旧是曹氏宗族的教书先生,只是他如今处境到底不如当年,更因为将唯一的女儿卖进宫做宫女而被人背地里戳脊梁骨,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过得实在艰难,倒是找了几个寡妇,想要凑对过日子,然而寡妇也看人品,对曹知礼的行为颇为不屑。
曹知礼这些年郁郁寡欢,渐渐染上酗酒的恶习,每当喝醉了,就对沈梦霞拳打脚踢。
他痛恨这个孩子毁了他的一辈子。
若不是当年这沈氏非要将沈梦霞送到他这儿来,他也不会失去唯一的女儿,若不是失去唯一的女儿,他如今也能做个老泰山,由女婿养活了。
沈梦霞从小活在暴力之下,战战兢兢。
这天傍晚,曹知礼再一次对沈梦霞拳打脚踢,沈梦霞蜷缩着身子,却被狠狠的踹倒门槛上。
正在此时,曹家大门被推开,曹知韦和村长冲进来,拉着曹知礼就去了祠堂,祠堂里,徐缺小天使手里捧着圣旨,在曹氏族人的目瞪口呆下,先是宣布了曹芳儿已经逆袭成为太后的事情,然后就册封曹知韦为安昌候,因无子嗣,爵位不可袭爵。
曹知礼瞪大双目,顿时兴奋不已。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新出炉的安昌侯疯疯癫癫的跳起来大喊“我女儿成了太后,我外孙成了皇帝,哈哈哈哈,我是皇帝的外祖,我成侯爷了,我成侯爷了”
然后眼睛一翻,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徐缺立刻急急忙忙让人来诊治,却不想,这安昌侯是个没福气的,竟然被这喜讯给砸昏了头,活生生的高兴死了。
可怜安昌侯,从册封到死亡,只过了短短半盏茶的时间。
可以算得上是大启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侯爷。
曹氏宗族也懵了。
他们宗族好容易拥有的金大腿,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而此刻,远在曹知礼家中,被曹知礼砸了头的沈梦霞头疼欲裂的坐起身来,狼狈的靠在了门柱上,茫然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子。
怎么回事他不应该在他的尚书府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让司蛮效仿钮祜禄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就让钟晋被骗一辈子吧。
曹知礼高兴死了,沈梦霞重生。
不想虐一无所知的小梦霞,要虐就虐原著里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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