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的院子在天府井的七十六号,龙姒锦出了宫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穿梭了许久才到。
今儿天热,她额头上面沁出了许许多多的汗珠,连衣服都已经被打湿了。
大门微闭,龙姒锦燥热的用手成扇,背靠着门口的大槐树阴影下乘凉。
“公主,想必就该是这一家了。”
喜面也热的不行,此刻她站在门牌边上,指着七十六号的门牌对着龙姒锦说道。
“去敲门,可把本公主给热坏了,我要进去喝口茶。”
“扣扣扣。”
喜面敲门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因为楮墨的府邸显少有人来,所以一敲门,楮墨的小跟班就过来开了门。
“谁啊?”
本来天气就燥热,小跟班一直又照顾着楮墨的身子,心里焦躁难耐。
这会子语气也不好,不过一开门就愣了。
龙似锦贵为公主,那气度自然不是一般官家小姐可以比拟的。
小跟班一时间看呆了,红着脸,局促问话“那个,这位小姐,您来这儿是找谁啊?”
喜面一个健步上了前,下意识将龙姒锦给护在身后。
“我们是宫里来的,有东西来交给你们家大人。烦请这位小哥引个路。”
宫里?
小跟班的眼珠子亮了一瞬,连忙让了路让两个人进了来。
楮墨身边的小跟班从小就伺候楮墨,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什么的。
“这位小姐,我们大人就在里面养病,刚服了药,这会子怕是还没睡呢。奴才这就带您进去。”
“好。”
龙姒锦身着达官贵人才能穿的起的锦缎丝云绸,阳光之下更显耀眼。
在进了这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两旁院子里面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将公主来访楮墨院子里的消息报告去了皇宫里面。
楮墨佝偻着身子蜷缩在软塌之上,他病的糊里糊涂,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只隐约听到有人推开了门。
身着淡绿色百褶裙的龙姒锦缓步走了进来,晃动发间的步摇,传来细微的声响。
才一进房间,房内倒还不算闷热,只是中药的味道浓郁。
“我们大人就一直这么病着,一碗药一碗药的喝下去,却始终不济事,身子也不见好。”
小跟班的嗓音里面不无担忧。
龙姒锦挥了挥手,那小跟班就听话的退了下去。
“那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就说一声,小的和您的丫鬟就在外面等您。”
其实在这小跟班看来,他以为自家公子挂念的那个不可能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所以他对龙姒锦还算是恭敬有加。
“好。”
伴随着这句话,喜面和小跟班就退了下去。
越过屏风,龙姒锦缓慢走进,入目是已经病的没个人形的男子。
眉眼间还隐约可见他的风毅俊朗,只是被病痛折磨的太狠了,那本该神采奕奕的眸子里面暗淡一片,失了光彩。
昏昏沉沉,似乎来了人。
他勉强睁开眼,却被一片淡绿色晃了眼
他尚且还没说话便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扯天扯地似乎要将胸腔的心肺都咳出来。
有人递了一杯温茶,一口饮尽瞬间觉得舒坦了。
是个女人的手?
楮墨有短暂的错愕,慌忙的撤回自己抓在她手腕上面的那只手,又抬头见是个陌生的女子,眼神有瞬间的慌
乱。
“敢问这位小姐是何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从大门进来的啊。”
自斟自饮,龙姒锦也是一整天没喝水口渴了,见他还不算太过于神志不清就放了心,而后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茶。
“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龙姒锦狠狠的喝了两大口茶水,而后才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那封信。
她将信封啪的一声给放在了桌子上面“这是我嫂嫂让我带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你嫂嫂?”
“就是俪妃娘娘。”
龙姒锦亲眼见到他在听到俪妃娘娘四个字的时候,那无甚光彩的眼眸里面闪过飞蛾扑火一般的热烈,却如同昙花,瞬间消逝。
“信我放在这儿了。你自己爱看不看吧。”
“我看,我当然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本来他窝在软塌之上没力气动弹,这会子倒是有精神起来拿信了。
不过随着他的起身,飘出了一方女子的手帕。
龙姒锦眼疾手快,连忙一个蹲身就将那帕子给捡了起来、
“这是嫂嫂的帕子?你好大的胆子、”
龙姒锦的目光落在那方帕子的拐角处,一个九字映入她的眼帘。
楮墨极快的将帕子给抢了回来,又将信给拿到了手。
将帕子宝贝似的攥在手里,怕被她再一次拿走了。
“九儿她俪妃娘娘在宫里可还好么?”
那句九儿脱口而出,虽然很快改了口,却还是让人懂了。
“嫂嫂在宫里,我也说不上好不好,你还是赶紧养好了病,这才是正事。”
信交到了他的手上,任务完成了,龙姒锦其实这时候可以转身就走了。
可是她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她此刻又坐了回来,看着他面容憔悴,眼里却是一片冰冷,丝毫没有在面对慕九之时的温暖与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