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双手插在裤兜,慢悠悠的往公墓园面晃,他走过的每一处,都有人跟在后面,离的远远的,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向内传达。
公墓中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扫墓,有人跪在墓碑前哭的死去活来,有人在死者墓碑为争某处房产打的你死我活,有人对着墓碑破口大骂吐口水泄愤,有人默默清扫完墓碑缝上灰尘,献上一束花离开……墓园上演的不是悲欢离合,而是生活百态。
燕回的出现让他在显得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与其说他是过来扫墓的,看他的表情不如说他是来围观的。
走到墓园中间一排,燕回慢悠悠的转弯往走去,踩着被人打扫过的水泥地,一步一步的晃过去,隔了老远,就看到一个年老的身影坐在一个墓碑前,手拄着手杖,嘴说着什么。
燕回的脚步随着他看到的人影慢慢加,走近以后他边走边出声:“啧啧啧,爷还没来错地方,果然是一类人,都喜欢往死人的地方跑。”
燕回说着,身体已经晃了过去,跨过老头的身边,直接站到了墓碑的正前方,微挑的眼角随着居高临下的扫过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显示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头像,女人有种漂亮到极致的脸,漆黑纯净的眼神和微微挑起的眼角,让她有着端庄又妩媚的气质,高高的发髻修长的脖颈,甚至连露出的锁骨都完美至极,那是种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美,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安静的看着这个镜头。
燕回的目光扫过女人的脸,最后放在墓碑的落款上,微微眯起眼,唇边本就扬起的那抹讥讽的笑放的更开。
老头头低着头,头上稀少的头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往下垂,整个人显得颓废而又苍老,他低沉着声音开口:“子归,来都来了,这么多年了,她肯定特别想你,你就见见你母亲吧。”
“母亲?”燕回“哈”了一声,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一个贱人罢了,她也配?!”
“子归!”一直坐着的老头抬头,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墓碑对燕回说:“你再怎样恨她,她也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燕回嗤笑:“爷不过是个野种,都不知道这贱人跟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找只母狗喊娘也比找她让爷自在,哟,你这老东西这么在意,别不是她的野男人?看看她笑的这贱人样,爷可真是眼疼的紧……”
“子归!”老头终於被燕回气的打破镇定,全身都颤抖起来,远处有三四个医务人员想过来因为没有得到指令只能急切的站在那待命,老头一个劲的喘粗气,半响才努力拄着手杖站起来,看着燕回说道:“你非得这样对待你的亲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死了,你还要怎么样?她是你母亲,是她把你带大的,她是最疼你的母亲……”
燕回慢悠悠的掀起眼帘,“少跟爷放屁,爷可没有这种贱人妈。”燕回说着,慢悠悠的走到墓碑前,掏出手术刀,对着墓碑上黑白照片上女人的脸直接划了下去,随着他手中的刀片的落下,那张原本洋溢着甜美笑容的脸瞬间面目全非。
老头开始没反应过来,再看到那张照片,突然疯了似的扑过去:“子归……住手!住手!来人!来人拦住他……”
周围速的有人冲了过来,燕回几刀速划完照片,不等人冲过来,直接对着那个落款再次动手划了下去,把落款上的名字划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来上面原来是个什么名字,划完了,燕回慢吞吞的站起来,头也没抬的弯腰捡起墓碑前放着的一束花,撕下包着花的彩色绵纸,一边抆手嘴一边说了句:“不就是张照片吗?激动个什么劲?”
燕回的身体靠在墓碑上,老头的周围迅速的围满了人,那几个急救人员拚命给老头做急救,周围那些便衣人员正围着燕回,打算夺下他手的刀,燕回悠然自得的靠在墓碑上,慢条斯理的说:“把你这些人撵走,这可是法制社会,爷拿自己的刀碍这些东西什么事?爷刚刚杀人了还是防火了?拿把刀都不行?”
医护人员喂老头吃了药以后一直在给老头顺气,“蒋老,您可千万别动怒,一定得保持心态平和……”
老头直直的瞪着燕回,一边喘气一边说话:“子归,你这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气死我是不是?”
燕回慢吞吞的换了个姿态,邪笑着看着他说了句:“女人?啧啧啧,爷的女人多着呢,为了个女人还不至於。”燕回吹了吹手的手术刀,用衣袖抆了抆刀口,慢条斯理的说:“爷的儿子可是只有一个,爷说,你这老不死的这是要让爷断子绝孙?啧啧啧,这可怎么办?明明是你这老东西杀了爷的儿子,结果那妞尽往爷要儿子,看看看看,这多不公平?”
老头慢慢的恢复平静,看着燕回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子归,那个女人不适合生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好,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只教你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孩子还怕没有?你要多少都有,怎么就非要这一个?”
燕回嗤笑,突然抬脚对着那墓碑就踹了一脚:“贱人这么多,这个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这老东西怎么年年都来看?瞧!爷帮你做了解脱,你是不是该感谢下爷在教你怎么做?”
老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住手!住手!这是你母亲啊!”
燕回变态至极的笑了两声:“那可是爷儿子。”
“子归!”老头老泪纵横:“这怎么一样?那个孩子是男是女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可是这是你母亲,还是带大你的母亲,你怎么忍心?”
燕回慢吞吞的伸手脱掉外套,周围便衣警惕的注视下看着他,燕回伸手扔了外套,看着老头邪笑着说:“你说爷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是好是坏?所以你就代替爷把他给处理了?”燕回慢吞吞的爬到墓碑后面站着,还原地跳了两下,继续说:“说的有点道理,爷怎么就没想到呢?那么个小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弄了也好。”
老头重申:“子归,我知道你会不高兴,可是我是为了你好,万一孩子生下来是个残缺的怎么办?他以后会不会恨你?”
燕回跟没听到一眼,只是自顾说道:“爷本来都想好了,看到你这老不死的就给一刀,不过爷那妞跟爷说了,法制社会,杀人犯法,爷是良民,不杀人。不过……”
墓碑前面的人没等到燕回的“不过”下面是什么话,就突然看到从墓碑后飞溅出红色的液体,跟着一股血腥味就飘了出来,燕回悠然自得的声音再次传来,“爷杀爷自己总不会犯法吧?”
话音刚落,燕回就慢吞吞的从墓碑后面转了出来,身上一道血痕从左肩的位置斜划过胸膛,尾刀直接落在右边的腰胯位置,地上一道血痕,他走出的每一步都有血落下,燕回靠在墓碑上,举着手的手术刀对着落闪的太阳看,邪笑着说了句:“爷杀人了?没有,爷就杀自己玩都不行?哪条法律规定连自己都不能杀?”
老头睁大了眼睛,举着手指着燕回,似乎想说什么,结果却什么声都没发出。
燕回勾起唇角,就那样邪笑着看着老头,然后拿刀,再次在刚刚那道伤口上划下一刀。
老头终於发出声音,指着燕回大喊:“拦住他!拦住他!……”
周围的便衣呼啦一下围了过去,燕回伸手对着最先扑过来的人反手一刀划了过去,那人肩膀处的衣服直接被划出一刀口子,幸亏是天气凉衣服穿的多,要不然绝对被划破皮肤。
燕回往墓碑上一靠,邪笑着:“唉唉,法制社会,别逼爷杀人。”
燕回有处伤口重叠的地方,鲜血“咕咕”往外流,他慢条斯理的伸手抆了把身上的血,满手的血,他一脸嫌弃的往墓碑上抹:“来来来,让你这贱人爷嚐嚐血的味道……”说完,燕回抬头看着那三四个急救人员,突然问:“你们说,爷现在流的这些血,跟爷那儿子比,是不是不够多?”
老头听了燕回的话,在旁边的搀扶下往前走,老泪纵横的看着燕回说:“子归别闹了,别闹了……赶紧让人看看伤口,这是刀,不是玩具,子归,子归你听话,你要什么你说,你说就行,别这样折腾自己,你还嫌身上的伤口少啊……”
燕回嗤笑,换了只手拿刀,直接按在胳膊上,嘴说了句:“啊,爷就喜欢这样玩,爷又没割别人,关你屁事?滚!唉唉,这个不识相的,别怪爷没提醒你,你往前再走一步,爷就废了你!”然后不耐烦的对老头抬抬下巴:“让他们都滚。”
那刀跟着就要往下划,老头急忙提高声音说:“别!子归你别生气!下去,大家都去忙吧!”
领头的便衣担心的看了燕回一眼,“蒋老!”
老头对他点点头,“都带下去吧。”
那群围过来的便衣迅速的退了下去,燕回邪笑:“你也滚,爷跟这个贱人叙叙旧。”
老头微颤颤的拄着拐杖站在原地,看着燕回好声好气的说:“子归,你好好的,你对着自己动刀子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你把刀放下来,先放下来啊……”
燕回慢悠悠的绕着墓碑走了一圈,滴的墓碑周围的地面上全是血,然后重新绕到前面,邪笑着说了句:“爷对自己动刀子违法了?不违法关你屁事?”
老头朝着燕回走了一步,想把他手的刀先拿下来,“子归,你想怎么就怎么着吧,我不管你了行不行?你把刀先给我,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哪有人自己对自己动刀子的你说是不是?你说你传出去是不是让人笑话你?”
燕回就跟没听到老头说话似的,手的刀还在流着血,刀在另一手,对着自己身体的另一侧,再次划下一刀,老头顿时惊叫:“子归!子归你别吓我了,我年纪大了不经吓,你就跟我说你要什么,你要什么你直接说……”
燕回邪笑着看着老头,说:“爷要爷的儿子,你给爷还回来?”
老头哑口无言,半响他才开口:“子归,孩子总归还有的……”
燕回摊手,微微抬起下巴说了一句:“啊,那爷得让你失望了。”顿了顿,燕回继续邪笑着说了句:“那妞跟爷说她不高兴了,她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但是爷能生十个八个的,她不高兴,为了公平起见,爷只有断子绝孙了她才满意……”
老头顿时怒喝:“胡闹!子归,这种事绝对不行……”
老头话没说完,燕回慢条斯理的打断他的话,一边在身上抆手术刀上的血一边说:“啊,爷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