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沐风去了将军府，被告知顾将军出了门，不在。

而沐风离开王府的这会工夫，宫里派了两个老嬷嬷来传旨。说是甯王快要选妃了，府里的规矩得好好管管，之前没王妃打理，内宅难免松懈，此刻为了迎接王妃必须整顿一番。

圣旨到，只要活着能动的都跪下接旨了。在木莲的帮助下，很快就将跪了一地的人一一分配了各自的工作。当那嬷嬷斜睨着跪在那的叶素贞，问老总管她是谁的时候，老总管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半天，老总管才道∶“这是王爷的人。”

老嬷嬷笑道∶“你们哪个不是王爷的人？既然是王爷的人，就要为主子分忧，以后王爷院子里的杂活就归你了。王府里的规矩一视同仁，不然等王妃进了府，总不能让王妃教你们规矩吧？”老嬷嬷说完，看着木莲，“你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也不提点着些，省得那些阿猫阿狗的都进了府，这知道的说咱王爷心善，不知道的只觉得这王府也太好进了。”

木莲笑得很开心，一手挽着那嬷嬷的胳膊，“嬷嬷教训得是，奴婢记下了。等王妃进府后，还望嬷嬷多多提点我们。”

叶素贞全程无话，只跪在那当个隐形人。她就算再傻也知道，她就是那鸡，不说话还好，要是敢仗着沐风的宠溺顶撞什么，她就立刻变成一只死鸡，杀给猴子看的死鸡。是以，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不反驳，顺从地应诺着。

郁闷的沐风本想回府，可一想到刚才叶素贞的态度，沐风心里就郁闷得很。既然她不在乎，他何必自作多情？那些个花魁不是吵着他不去看她们吗？行，他这就去。於是，沐风又一次来到了兰桂坊，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兰桂坊的老鸨看到沐风，还以为是眼花，直到沐风不耐烦地皱眉的时候，老鸨才反应过来，立刻将楼里的莺莺燕燕都喊了出来，赶紧伺候王爷啊。

等沐风挑了几个人伺候后，那老鸨立刻让人将沐风来了兰桂坊的事散播出去。瞧见没，王爷多日不出门后，今日一出门，就直接来了她的兰桂坊，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啊。

鬼使神差的，沐风选了上次遇到叶素贞的那个房间。当他进去时，还下意识地瞥了眼门口的柜子，仿佛叶素贞会从那里猛地钻出来似的。沐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同时也很是不爽，怎么这都出来寻欢了，还能想起她来？不行，今日非得好好乐一下。

於是沐风左拥右抱的，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美人跳舞，这般闹到深夜后，沐风已经喝得有点多了，随手指了个人留下，将其他的人都赶出去了。

被留下的女子脸红心跳地看着沐风，见他坐在那不动，大着胆子上前示好。一番挑逗后，沐风终於有了反应，女子大喜，手下更是卖力地讨好他。

沐风眯着眼楮看着眼前的女人，但他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他的眼神再一次盯着那柜子看，思绪一时间走得有点远。

沐风瞥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看着他，那脸上都是风情。他忽然想，如果是叶素贞的话，她会这样看着他吗？她放不开，才不会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尽管他这段时间来百般调教，她还从来没主动过一次，可就是她不主动，他在她身上也能感受到那淋漓尽致的快感。

想到叶素贞，沐风终於有了点欲望。可当他正准备将那女人压在桌上的时候，那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怎么都伸不出去。

沐风忽然觉得心虚得厉害。沐风在这一瞬间，瞳孔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紮了一下似的，瞬间抵触到不行，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一把将那女人推开了。

看到那个女人跌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呆愣地看着他的时候，沐风也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着地上的女人，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浮躁得很。

沐风想，他一定是喝多了，凭什么不能睡别的女人？他堂堂的甯王还需要替一个村姑守节？她算他的谁啊？心里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会立刻疯狂地滋长。沐风想也没想，对那个女人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

那女人犹豫着，被沐风一瞪，立刻跪爬过来。

沐风像是等不及似的，一把将那女人拽起来，大手在她身上肆意地游走后，将人往桌上一按，掀开裙摆手就伸进去了。还没碰到她，那女子就发出了吟哦声。

听到这声音，沐风手的动作一顿。那女子没感觉到身后的人的动作，吊着嗓子回头喊∶“王爷，人家等不及了……”

一声王爷唤回了沐风的魂。他烦躁地再一次将女子推开，然后粗鲁地打开大门，大步流星地离去。

只剩下女子衣衫不整，一脸搞不清状况地看着敞开的大门。她哪里做得不对了？沐风离开兰桂坊后，直接要回王府。现在都亥时了，叶素贞应该早就睡了。没有他在身边，她睡得安稳吗？没有人给她暖床，她的脚估计还是冰的。一路上沐风想了许多，当看到甯王府三个大字的时候，他又顿住了。也不知怎么想的，让车夫掉转马头。

车夫愣了下，问∶“去哪？”

沐风一愣，想了半天却想不到一个能收留他的地方，除了顾云，他几乎没有朋友。怕皇兄担心他结交朝臣，他基本上不跟任何大臣们接触。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将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

“随便找个地方停下吧。”沐风道。

之前都是连城给他驾车的，偏偏连城今天去护送赵媛媛了。沐风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只好这般吩咐着。

那车夫见沐风的语气不太好，像是失落，又觉得是寂寞，於是想了想，“王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奴才倒是知道一个热闹的地方。”

“行，就去你说的地方。”

“好。”

等马车靠近一处地方后，沐风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叫好声。他掀开窗户一看，原来是一个露天的平台，有人在那说书，周围围着的都是一群老百姓，大人、小孩都有，男的女的挤在一起也没人说什么，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幸福的笑。

沐风就这么坐在马车里看着，直到散场也未曾离去。

沐风就这样在那待了两天，交了几个朋友。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店，他让车夫停车后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包了一个东西出来，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王府。

一回来，沐风直奔院子，他想告诉叶素贞他认识了新的朋友，这些人不在乎他什么身份，也不问他什么来历，他坐在那人群里，嗑着瓜子，听着说书，很是快活地过了两日。要不是身上衣服的味道实在难闻，他还会继续待下去的。

回来后，沐风一头钻进寝室，就见屋内空无一人。沐风一愣，离开房间喊来老总管问叶素贞呢？难道还在气他前天说的话？

老总管一愣，然后道∶“叶姑娘现在负责王爷寝室的打扫清理工作，此刻应该是在后院干活。”

沐风眉头一蹙，看着老总管。

老总管的汗就流下来了，立刻跪下道∶“王爷息怒，这一切都是叶姑娘自愿的，之前宫里来人传旨要整顿王府，等人走了后，叶姑娘主动找老奴说是不愿意吃干饭，想让老奴安排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

老总管说到这里，抆了抆汗，道∶“奴才想，她毕竟是您屋子里的，见她意志坚决，於是就让她打扫您的院子了。”老总管不敢说是那传旨的嬷嬷吩咐的，怕王爷心里难受。

沐风脸色不善，“退下吧。”

老总管立刻如临大赦地走了。

沐风听了这些话，刚才进府的喜悦心情顿时去了大半。什么叫整顿王府？他是甯王，他的府里还需要别人来整顿？还有叶素贞，她是他罩的人，干嘛那么软骨头？是怕他罩不住她吗？她也觉得她这个王爷当得很窝囊、很无能吗？

沐风的心头莫名的不快，当下四处寻了下，没见到她人，心下顿时烦躁起来，既然她想干活，那就干吧。他转身欲走之际，就见她手里拿着扫帚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站在那，一怔，然后规规矩矩地行礼。

沐风的脸色顿时就拉下来了。他不做声，就这么看着她。

这两日，木莲很是好好地教会了叶素贞不少规矩。更是明里暗里地敲打她，让她老实点，别想着动什么坏心思。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那嬷嬷说得也对，王府也有王府的规矩，她虽然不是王府的人，但住在这里，也理当遵守。

到了晚上，叶素贞问老总管能不能给她另外安排个住处，老总管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让她继续住在那。老总管都说话了，木莲虽然气得要死，也不敢将叶素贞赶走。

就这样过了两日，沐风也没回来。叶素贞倒是从打杂的丫鬟口中听说，沐风去了兰桂坊，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叶素贞只能告诉自己，他本就是那样的人。等他回来，她就求去吧，要是说消气的话，她被他掠来王府，也玩弄了许久，她现在对他来讲，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他的气也该消了吧？

於是心里打定主意的叶素贞这两日都老老实实地干活，晚上做着绣活。好在之前在村里住了许久，这些打扫的活也难不倒她，做起来也得心应手，木莲一时间也无法找她的错处，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怨恨。叶素贞就当看不见，倒觉得这两日过得充实得很。

晌午，叶素贞刚将院子打扫好，一回来，就看到沐风站在院中。她一怔后，跪下行礼。他是高高在上的甯王，她是被变成庶民的村姑。这是木莲说的，她以后也不能直接称呼王爷的名讳。

沐风的心头本就不爽，此刻见叶素贞这般低三下四的样子，顿时心头就烦躁起来，见她一声不吭地就跪下行礼，他心头的怒火就更甚了。他当下冷着脸，看她跪在那，也不开口让她起来。

沐风不开口，叶素贞也不起来，两人像是较劲一般。最后还是沐风先开口，“起来吧。”

叶素贞这才慢慢起身，只是在起身后，晃了下，差点没站稳。沐风的脚下意识就想迈出去，最后硬生生地忍住，“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吧。”

“是。”叶素贞简洁地道。

沐风看着她，见她始终不抬头，心里那股烦躁让他想立刻甩袖子走人，可最后还是问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本王说的？”

叶素贞摇头，“没有。”

沐风这下是真的气了，“很好，本王也无话跟你说。”

沐风转身就走。

叶素贞忽然道∶“等一下。”

沐风顿住脚步，背着她的嘴角终於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当他转身过来后，又换上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表情。

叶素贞走上前，再次行礼，然后跪下道∶“王爷将民女掠到王府也有段日子了，民女的错也用身子抵偿了。不知道王爷何时放民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