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醉玲珑 十四夜 2294 字 4个月前

第四十八章 九峰晴色散溪流

一连数日,卿尘待在遥春阁东室,几乎足不出户不眠不休,用来实验的小白鼠不断死掉,为怕传染扩散,只能用火化来处理,今日已经正好是第十只了。她只觉疲惫、失望、愁苦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心口就像压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气闷的以手撑头看着那些医书草药,如果有实验器械和必要的药物,这疫症并不是无解的东西。而现在她就像在一片沙漠中站了三天三夜,明知道身边就有水却怎么也拿不到,简直快要发疯。

所有人都被隔离在外,只有雪战没人拦得住,赶出去再跑回来,一直赖在卿尘身边,卿尘伸手按着它的脑袋,一筹莫展。

雪战安静的趴在那儿任她按着,突然金瞳一瞪,“嗖”的窜了出去,吓了她一跳。抬头看去,发现它正叼住只小白鼠在嘴里挣紮,原来是方才喂药后有笼门没关紧,跑了一只出来。她忙喝道:“雪战!”

雪战极通人性,听主人命令便把小白鼠放下,小白鼠因为挣紮的厉害,脖颈上被咬出伤来,殷殷流着点血,雪战舔舔舌头,瞬间将嘴边一点血痕清洗的干干净净。

卿尘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心中担忧。雪战神异之物,身含剧毒,这只小白鼠怕是活不成了,但小白鼠都是特意喂服了病人痰液用来试药的,万一雪战也被染上,便十分麻烦。谁知到了第二日,非但雪战无事,那只被它咬过的小白鼠竟也活蹦乱跳,一点儿病态都没有。

卿尘甚是惊奇,脑中灵光一现,引逗雪战再咬了一只小白鼠,可这次小白鼠浑身抽颤,没撑上半个时辰便死了。她却并没有死心,凝神思索,翻书查药,又抓来一只已然发病的小白鼠,先给它喂了些大黄,再让雪战叼去咬。这次和第一次一样,隔日这小白鼠虽然一瘸一拐的,但精神已经不像前日似的委顿不堪。

卿尘大喜,想到了以毒攻毒方子,抱起雪战一边哄慰,一边小心翼翼自它前爪放了些血出来。雪战对她甚是顺从,虽然“呜呜”不满,但却没很是挣紮。

卿尘给它包紮好伤口,将血和大黄调和熬制,再在小白鼠身上实验。一夜趴在桌上迷糊,几次醒来去看那些小白鼠,待天亮时,之前奄奄一息的几只小白鼠,有两只已然死了,两只并无明显好转,却还有三只竟恢复了精神。再过了两个多时辰,剩下的两只小白鼠也开始在笼子里找东西吃。卿尘心中一阵狂喜,只觉得黑暗中突然云破天开,多日疲累再也不顾,举步便往外跑去,一边喊:“四哥!”

夜天淩这几日除了巡查各处,起居理事都在西室,就近陪着卿尘,卿尘身边的医书倒被他翻阅了不少,此时听到她突然大喊,丢下书起身来看。

卿尘沿着复道长廊小跑了几步,猛然间心口一痛,像是被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一般,身子一个踉跄便往前栽去,夜天淩身形极快,闪到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卿尘!”

卿尘靠在夜天淩怀中,只觉得每呼吸一下心中便一阵钝痛,扩散出去连呼吸都滞住,难受的握住胸口,断断续续说道:“扶……扶我……躺……下……”

夜天淩一边慢慢托着卿尘就地躺平,一边急喊:“宣太医!快!”

随后跟来的晏奚没等他说完,早连滚带爬的往太后寝宫奔去,卿尘缓了缓,对夜天淩道:“药……太后……”

夜天淩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原本波澜不惊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焦急:“你先别说话,太医马上就来。”

卿尘摇了摇头,心里清楚这是心悸的症状,却不想此时毫无预兆的发作了起来,只能勉强调整着的呼吸,以期缓解痛苦。

晏奚同宋德方快步冲了进来,一边还催着:“宋太医,您快着点儿。”

寒冬之日宋德方却出了一头的热汗,见状一惊,急忙跪在地上把了脉,对夜天淩道:“殿下,这是心疾,莫要移动郡主,平躺为宜,老臣这就拟方子。”

赶来伺候的侍女拿着宋德方的方子去熬药,卿尘神志还算清醒,此时疼痛倒稍缓了些,她虚弱的说道:“宋太医……我找到……了……方子……白瓷盅里……有药……”

宋德方猛的抬头和夜天淩对视一眼:“郡主找到了医治疫症的方子?”

卿尘点了下头:“还不……确定……要小心服用……”

夜天淩道:“你先歇着,什么都别想,自有他们处理。”

卿尘心中涌起一阵滞闷,只觉得夜天淩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远,无边的疲惫淹没了她的意志,很快天地在眼前退隐成一片空白,不真切间听到夜天淩在喊自己的名字,但继而一个沉沉的浪头扑来,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

迷糊中似乎有苦涩的东西流入唇间,辗转醒醒睡睡不知多久,再次醒来依稀已是清晨时分。

卿尘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力来。目光落在窗前,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如水般的晨光自窗外静静洒进,在他襟边勾勒出清淡的影子,越发衬的那身形挺峻。

古木窗棱,丹云纱帐,一切开始变得熟悉起来,尤其是夜天淩的身影。她刚撑了撑身子,夜天淩便转过头来,眼中掠过惊喜,即刻吩咐外面伺候着的侍女:“宣宋德方。”

他将卿尘扶在怀中低声道:“别急着起来。”

卿尘淡淡笑了笑:“没事。”

夜天淩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佛从未见过她一样,许久方叹了口气:“可觉得好些了?”

卿尘点头:“好多了,只是有点些乏,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夜天淩审视她血气不足的脸色,眉间微蹙:“整整一天一夜,宋德方说你这是心疾,这几天累着了才会发作,你这当大夫的治病救人,却连自己身子都照看不好。”

卿尘将头靠在他胸膛,嘴角噙着丝笑意:“宋太医没有交待,也不能惹我激动吗?你还教训我。”

夜天淩一愣,似是拿她无奈,便道:“皇祖母昨夜用了药,今早便退了热,情形好多了。”

卿尘一喜:“真的?”撑着身子便要起来:“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