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可好?」
「可是你刚从吴江县回来呀?」
「那又有什么?」
云娘被问住了,她从很小开始就要做家事,后来更是自己掌家,每天做什么做多少都要先想好的,忙忙碌碌,没有多少空闲,更从未像玉瀚说的这般随意过。
若是先前,云娘定会不赞成,去吴江县可是一件大事,怎么能不事先看看皇历好好准备一番呢?但现在的她经历的多了,一怔之下竟然觉得玉瀚说的也对。於是便认真地点头,「你说的很是。」
汤玉瀚看着她如此模样又笑了,着实喜欢,捧了她的脸慢慢香着,一会便意乱情迷,又喃喃道:「等你看了西厢便知道我先前是怎么想你了。」
说得云娘越发心庠,便磨着他讲,他却说什么也不肯,便宜占够了,却道:「明日就能知道了。」
第二日吃了早饭,汤玉瀚起身拉了云娘的手便道:「我们走吧。」
虽然昨夜说好的,可是云娘还是吃了一惊,「可是要去吴江县,我总要收拾一下吧。」
汤玉瀚拉了她的手打量一番,「现在就很好,不必再收拾了。」又笑道:「只有去得早,才能赶得上一整出戏。」
云娘听了便马上道:「我会很快的。」
说着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正是为了成亲才做的几件好衣服之一,倒还能出门,然后便向小鸟般地掠到妆台前飞快地照了照镜子,又打开首饰匣子,将两只牡丹金钗都拿出来,并排插在鬓边,摘下两只银丁香,换了一对金兰花耳坠子,手腕上加了一对银镯子,最后将成亲前买的那对银香熏球拿出来,里面装了晒干的桂花,挂在衣襟上。
回头见玉瀚正倚在门上看她笑,便又飞快地打了个小包袱,包里面两件披风,并几锭银子,挽在手中来到他面前问:「我这样与你一起出门见人,还算体面吗?」
「可是要比上次我们一起出门见人时体面多了!」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出门了?」明明成亲后他们在巡检司里才过了几日,三日回门时也只在门前上了船并没有在盛泽镇行走。
可是,云娘此时便想了起来,原来当初他们从竹屋里逃出来时也是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当时的模样自不必说——云娘想起来就脸红。
偏汤玉瀚一直都当成了最得意的事,现在便上前接了那小包袱,将云娘如那日般地抱了起来道:「走吧!」
云娘挣了一下,「那你放下我自己走。」突然想起当日他们便是如此的出来的,便又不挣了,只靠着他胸前笑,「只是到了门外可不要再这般了,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有时又舍不得带你出去,若是在家里倒自在多了。」
云娘听他这样说,便想起在家里的种种,只觉得面上作烧,突然又想起来,「还没告诉阿虎和荼蘼呢。」
「他们太碍事,我们自己去。」
可是,就在他们走到大门前时,荼蘼从后面追了过来,「娘子,今天中午做什么菜?」云娘来了,她不免生了依赖之心,事事都要来问。
云娘闻声已经从玉瀚的怀里下来,也不去看她,只道:「我们去吴江县,你和阿虎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吧。」
「去吴江县?一定是去看戏吧,」荼蘼一听反跑过来拉住云娘的衣裳,「娘子,带我去吧,我还没去过呢。」
「阿虎不是受伤了吗?你总要留在家城照管他。」
「他的伤一点也不重,根本没事的。」荼蘼说着便喊:「阿虎,巡检和娘子要去吴江县呢!」
阿虎便也从后面跑了出来,「六爷,你要去看戏也带着我吧。」又急忙道:「我虽然没用,可却是汤家出来的,最忠心不二。」
「是的,我们都最忠心的,」荼蘼也赶紧求情道:「而且我最会照顾娘子,有我在,一路上娘子有什么事也方便。」
云娘便无奈地看向玉瀚,「先前我答应带荼蘼去看戏的。」
汤玉瀚便点了点头,「去吧,」将那小包袱丢给阿虎,却又道:「在外人面前要称夫人。」
阿虎和荼蘼便赶紧连连点头,「我们记住了!」
虽然玉瀚总笑称他们曾经一起出过门,但其实今天总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盛泽镇的街上。河边人一向很多,然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云娘尽力与先前一样的神情,一面点头招呼着,一面却又悄悄落后半步。
没想到玉瀚谁也不理,却一直看着她,她方一放缓步子就立即停了下来,等她上前牵了手方才又一起向前走。
到了平安渡,阿虎包了一只船,云娘便也与玉瀚坐在一处,见他还是不肯松了自己的手,轻轻在下面挠了挠他的掌心,然后向外抽。
走路时牵着手就罢了,现在已经坐了下来,再不放开岂不让人笑话?
汤玉瀚感觉到了便露出笑意,可就是不肯松一点点,倒将她的手放在膝上,自己用手压住,不许她拿开。
云娘见状,便将袖子拉下些盖上,这样便看着不显眼了。可汤玉瀚反倒借着袖子的遮掩把玩着她的小手,又是捏又是揉的,还在她的掌心挠痒痒,偏偏面上什么也看不出,瞧人不注意的时候,又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真聪明,知道把手盖上不许别人看。」
云娘气急,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