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2)

十样锦 金波灩灩 2717 字 4个月前

第104章 书信

毕竟大哥与大嫂才是一家的,大嫂受了欺负,他应该第一个站出来说的。

「哎哟哟!六奶奶,你以为男子都似我们六爷一般的对六奶奶这样好?」李嬷嬷拍着手道:「我们家里的爷们,外面忙着公事,哪里有心思管着家里的小事,且回了府里,正该好好歇着,总要内院的女人们围着恭维服侍,放松享受一番,哪里会问屋里的人是不是受了委屈。」

「那大嫂也可以告诉大哥呀?」

「就是说了,难不成大爷去找父亲或者继母说话?大爷不要名声了?他就是知道了也只能让大夫人忍着,」李嬷嬷便又道:「不是我夸我们六爷,六爷向来就不怕这些的,他觉得应该做的事就做,才不管别人怎么说。」

「还有一件事,当年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个画师因得罪了大人物,在琉璃厂暴屍街头,哪个敢管?还不是我们六爷因跟他学过两天的画,便出面给他收的屍,又体体面面地办了丧事?当年侯爷听说了,也气得要打六爷,后来皇上也听到了,赞了一句说我们六爷有风骨,此事方才罢了。」

这事云娘也听过的,两下印证,倒更觉得李嬷嬷说的话还是可信。

李嬷嬷讲了几件事,便又向云娘道:「这一次,因为家里不认六奶奶,六爷便已经把话都说到了御前,侯爷怎么气,也是不成的。只这番心意,六奶奶便应该十分地领情,纵使六爷有什么不对的,也不该与六爷闹气才是。」

原来李嬷嬷看出昨日他们有些不对,便来劝云娘。在她看来,六爷对六奶奶果然已经好到无法再好的情形,六奶奶怎么还会与六爷生气呢?是以有什么错自然是六奶奶的。

只是李嬷嬷也是年高见识的人了,对六爷的性子再清楚不过,这位爷若是爱上了什么,那便是一往情深得紧,六奶奶正是心坎上的,就算是侯爷,想给六奶奶难看,也要先在心里掂量一回,不能轻举妄动呢。

否则六奶奶怎么就能安安稳稳在武定侯府里过得如此自在呢?就是先前自家的小姐,还有大奶奶刚嫁过来时,也没有如此适意。侯门规矩极大,晨昏定省,服侍用餐,讨长辈喜欢,每日里在上房说笑,回到屋里连说话的精神都不足了。

只说侯府里哪新媳妇不打那时候过来的?唯有这位新六奶奶,侯爷虽然没见面,可也没为难,就是送来的蕙莲和蕙菱被派去洒扫,都没让人说一句重话。

因此继夫人也好,几位婶娘也好,大奶奶也好,心里再不快,表面也要给六奶奶面子。这些皆是六爷的功劳,可偏六奶奶不知道,只当侯府里便是这样,每日里过得舒心自在不说,还要与六爷闹气,最后反是六爷要哄她。

真是没天理了。

李嬷嬷也实在弄不懂,先前六爷可从没哄原来的六奶奶一回,反是有一点的不对便沉下脸一甩手走了。要知道原来的六奶奶并不比如今的六奶奶差呀,出身家世的都不说了,就是外表,也是绝对的美人胚子。并不知六爷去了江南两年,怎么就转了性。

因此李嬷嬷便委婉地劝六奶奶,「夫妻过日子,女人总要软和些好。」

其实云娘已经真正想通了,玉瀚虽然十分维护前房,但是他亦是维护自己的,只看他对嫡亲大嫂、画师和前房夫人的情谊,不论什么时候都肯为他们出头,才说明他是有担当的人呢。

而且他还把这担当中也加了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李嬷嬷的话虽然没有说到根源上,但是云娘却点头,「嬷嬷说的不错,我原有些浮躁了。」

正说着闲话,看看就要到午时了,厨房的菜还没送来,外面却先送来一个包袱,一层层地打开,里面包着几样酱菜,还有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酱肘子,又放了一封信,上面正是「云娘爱妻亲启」几个字,一眼就看出是玉瀚的字。

云娘也不管那些酱菜,赶紧拿了信打开,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念着,「云娘卿卿如晤:方才半日,便想起了爱妻,正过京中有名的酱味馆,购得数种小菜,请爱妻品嚐。」噗地笑了,又见李嬷嬷看着她问:「六爷有什么事,还特特地写了信来?」便止了笑道:「玉瀚的友人问些事情,只我知道,才写了信回来。」

云娘早知道李嬷嬷是不认字的,就是江花和如蓝也没读过书,是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们面前写了一封信回了,「玉瀚卿卿,感君情谊,无以为报,特送香吻一枚,见信如面。」因一早抿了胭脂,瞧着大家不注意,在那信纸上轻轻印了一下,便有一个红痕。然后折成同心方胜,交与人带了回去。

李嬷嬷虽然不知究竟何事,可是观六奶奶的神色,也猜到了两三分,便笑,「老婆子空担心了呢。」心想,这便是前世的缘法吧,六爷待这个六奶奶果然不一样的。

云娘听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只笑了笑,反推道:「夫妻两人,纵是有点小事,难不成还真生气不成。」却拿了本书放在眼前看,彷佛看得很入神。

玉瀚自然是喝了酒回来的,却乘着酒兴,三分的醉意硬装出了七分,进了屋子便靠着云娘不动了,「我喝多了,动也不能动了,你服侍我睡下吧。」

云娘心里都知道,却又是帮他解衣裳,又是帮他脱靴子,又是洗脸又是洗脚,虽然忙可十分情愿,一点也不肯用别人,方才将门关了,他倒一骨碌爬了过来,「答应给我的不许赖帐!」

「我答应的已经印在信纸上了,现在没有了。」

「那不成,我定是要的。」说着闹了起来,搅得云娘一夜没睡好。

夫妻吵架就是如此,床头生气床尾合。有时经过生气,倒各有一番领悟,情谊反胜过去,再做成一堆儿,哪里还有什么气呢,反倒更是柔情蜜意。

第二日又有人相约,玉瀚见了帖子便十分犹豫,云娘瞧出他要去又不舍地样子,便劝道:「去吧,只晚上一定要回来。」

「为什么晚上一定要回来?」汤玉瀚又悄悄咬了她的耳朵笑问:「是不是怕我酒后失德,在外面宿花眠柳?」

「才不是,」云娘听得外间有人,便正色瞧着他道:「我是怕你喝了酒,外面的人照管不好。」其实正是,玉瀚喝多了那样让人疼爱,别有人乘了空子将人留下,只是她才不认呢。

汤玉瀚便向她躬身一礼,「果真是这样,昨晚多亏夫人照管我。」

云娘只得再推他走了,「赶紧去吧,外面的人等着呢。」

这一日又送了东西回来,也传了信,云娘却不好再让人送回信,却写了一首诗留在炕桌上,准备他一回家便能看到的,又觉得如此这般写来写去的,倒是十分地有趣,竟乐此不疲。

写罢了信,便困倦起来,原来昨夜睡的时候少,胡闹的时候多,便少了觉。好在芍药苑里并无人管她,於是便放下被子午睡。

香甜一觉,方才睡醒,正在朦胧间,就听外面有人低声说话,起身一看,原来是丰姨娘又过来了,来送玉瀚要的金自鸣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