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宅斗这件小事 金萱 4999 字 4个月前

严公子关心的问道,但施伊只觉得交浅言深,太过唐突。

「多谢严公子关心。」她曲膝道,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转而反问道︰「公子这是在遛狗?虽然这片桃树林平日没什么人,但为防有人像小女子这般闲来无事在这林间到处乱走,小女子建议公子还是将狗圈好,免得伤及无辜,坏了公子遛狗的兴致。」

「姑娘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会把狗圈好。」严公子受教的点头,一顿后,犹豫地开口问道︰「姑娘是刚到这桃树林,抑或已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可有遇见其他人?」

瞬间施伊便知道知府公子可不是吃饱撑着来此遛狗玩乐,而是来找人的。让她好奇的是,他要找的是什么人?如果是个罪犯或恶人的话,堂堂知府长公子应该不可能一马当先亲自赴险;但若不是罪犯或恶人,那出动恶犬追踪感觉又有些小题大作。难道会是逃跑的奴仆吗?那由知府长公子亲自出马追捕不是更令人质疑且可笑?

施伊的脑袋因好奇而翻飞着无数想法,但面上却不显,平静地摇头道︰「小女子在此林间已超过半个时辰,除了公子之外,并未遇见其他人。」她忍不住好奇的问︰「公子可是在找什么人?」

「不,不是。」严公子迅速的摇头,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接着快速向她告辞,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说完带着三名仆从及三条大狗转身离去。

「知府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婆子发出疑惑不解的声响。

「他说有事要忙。」施伊道,看在婆子刚才毫不犹豫就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的举动,她好心的提点她,「刚才的事你最好忘记,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曾在这里遇到知府公子的事,否则小心惹祸上身。」

婆子倏然一惊,立即点头如捣蒜。「是,姑娘,老婆子知道了,谢谢姑娘的提醒。」

「走吧,再陪我散一会儿步,咱们就打道回府。」施伊说。

婆子点头,再度像之前那样沉默的跟在她身后,陪着她在桃树林里悠晃着。走着走着,旁边草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把两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谁在那里?」施伊出声问道,因为除了窸窣声,她似乎还听见疑似人所发出的声响,而不是动物所发出的声音。

随着她的询问,草丛里的窸窣声变得更大,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男人从草丛中挣扎的坐了起来,他的模样令施伊蓦然瞠大双眼。

再度挡到她面前的婆子警觉的出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草丛里,你想做什么?」

「他的脸色不对,似乎是个病人。」施伊开口道,心里则疑惑的想着怎会是他呢?他们的初遇不是应该在李府之中吗?她虽然疑惑,却不影响她迅速走向他的举动。

「姑娘小心——」婆子试图阻止她靠近他,却让她一句话给驳了回去。

「他只是个病人,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她说着挥开婆子阻止她的手,迅速走到那个人身边。

他的模样看起来有点狼狈,浑身湿淋淋的,好似刚从河里头捞起来一样,但这不是问题所在,问题在於他的脸色潮红,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似乎正在忍受难忍的不适与痛苦。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受伤?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吗?」她眉头紧蹙,关心的问道。

「离我远一点。」他咬牙迸声道。

施伊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我只是想帮你。」她说。若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与为人,以及是她上辈子的恩人之一,她不会多管闲事。

「离我远一点!」他再次说道,这回是从迸声变低吼——朝她低吼。

「我只是想帮你。」她也再次说。

「走开!」他狰狞的朝她挥手,大吼道。

「我是真的想帮你。」她毫不退缩的凝视着他泛红的双眼,诚恳的说。因为满脑子想的、担心的都是他的病,因而没注意他腥红的双眼正在痛苦的挣扎中逐渐失去理智之光。

「你的脸很红,是不是身子正在发——啊!」她话未说完,便被他突然跃起扑倒在地而惊叫出声。

「姑娘!」一旁的婆子惊吓得大叫一声,毫不犹豫的举起从刚才遇见狗就一直拿在手上未松手的木棍,为护主而狠狠地往那人的颈背打了下去。

那人顿时浑身一僵,闷哼一声,整个瘫软的压在施伊身上,她则像是被吓呆了一样,双目圆瞠,面无血色的被压在他身下,始终一动也不动的。

「姑娘!」婆子将木棍一丢,赶紧将那昏过去的登徒子从姑娘身上推开,将姑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姑娘,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着急的问道,心下一片忐忑不安与恐惧紊乱。

姑娘竟然在她眼下被人非礼凌辱了,她这个随从难辞其咎,护主不周的罪名会不会让她活活被打死?她不想死啊!想到这,她立刻跪了下来,趴伏在地上认错,请求饶恕。

「请姑娘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姑娘,是奴婢的错。请姑娘饶了奴婢这一次,请姑娘恕罪。」

施伊眨了眨眼,回神,开口道︰「你起来,不是你的错。」随即她转头看向被打晕的男人,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大娘,你到镇上去请大夫过来一趟,再找个人到李家通知福伯一声,请福伯来这里一趟。」她命令道。

「那姑娘您呢?」婆子问。

「我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婆子倏然瞠眼,然后迅速摇头道︰「姑娘,奴婢不能留您一个人在这里,这太危险了,您还是和奴婢一起走吧。」

「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她摇头说。

「可是姑娘——」

「好了,把握时间快去快回,不然一会儿天黑了会更麻烦。」施伊摇头打断她说。

婆子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才发现姑娘说的没错,她再不把握时间快去快回的话,可能直到天黑她们都还离不开这片桃树林。

「姑娘,奴婢会快去快回,您自个儿小心。」婆子当机立断的道,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的说︰「姑娘,一会儿奴婢离开后,您最好找找附近有无藤蔓能将这个人捆绑起来,免得他突然醒来会伤害姑娘。」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施伊点点头。

婆子不放心的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咬牙转身离开,快步朝城镇的方向小跑而去。

婆子离开后,施伊并没有去找藤蔓绑人,而是眉头轻蹙的看着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人,这个人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唐御,京城中除了皇子以外,数一数二尊贵的皇亲贵胄!

除此之外,他还是勤孝侯府嫡长孙女温欣的未婚夫——没错,也就是她的未婚夫,只不过这是在她出事失踪之前,至於之后,失踪五年名声已毁的她又怎配得上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呢?

其实唐御并非镇国公的嫡长子,否则也不会老早就与她订亲。在他之上还有一位同胞所出的嫡亲兄长,兄弟俩兄友弟恭感情极好,也因此唐御从未想过袭爵的事,更在十三岁便跟随授业恩师离家去游历,之后还投笔从戎的进入军队,几年之内就在军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号。

唐御是个相当骄傲的人,从他不愿靠祖上庇荫做个闲散的镇国公府二公子,反而想靠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便可知一二,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哥会年纪轻轻就意外身亡,让他变成了镇国公府的世子爷。

世子爷身分尊贵自是不能再待在军中涉险,只能返回京城,不料在他回京途中巧遇疑似其未婚妻的失忆女子施伊,为释疑,他将该女子带回京城温家,最后证实了施伊便是失踪五年的勤孝侯府千金温欣。

随着侯府千金的复活,唐世子又尚未娶亲,两家人的婚事本该提上日程的,但唐家对此却闷不吭声,对她更是不闻不问,全当没这回事。

因为当年只是口头上的婚约,没有订亲的聘书,说亲的当事人又早已不在人世,温家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作罢,认命为温欣另择亲事,无奈她流落在外失踪五年的事早已在京城传开,种种关於她的莫名其妙传言被传得绘声绘影,她的声名一落千丈,根本无人上门提亲。

她得知此事后很难过,却也明白唯一能让别人住口的方式只有让自己变好,让那些谣言再也无法伤害她。

好不容易,她的努力终於得到了回报,有人上门提亲,但却没想到那是一切恶梦的开始,不仅被亲人背叛,被迫下嫁给一个外地来的商人做填房,从此离乡背井的生活在公婆不喜、夫君不爱,没有娘家做后盾,又生活困顿而不得不想办法挣钱养家的水深火热之中,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这便是她上辈子返京后可怜又可悲的遭遇与下场,年仅二十五岁便魂断异乡,膝下一无所出,只有元配夫人留下的两名嫡子和五名庶子女,只是那些孩子不仅与她不亲,甚至还有些瞧不起她这个继母,在那个家,她的地位连下人都不如。

回想起前世遭遇,她仍觉心有余悸,不懂什么也没做,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她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吗?如果真是这样,今生今世她宁做恶人、做小人,也绝不做善人!

盯着眼前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男人,施伊——不,应该称她为温欣才对,温欣的思绪飘向过去,飘到前世,被卷进压抑的痛苦与委屈之中不能自已。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没注意到原本被打昏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接着霍然睁开眼,泛红的双眼中看不见理智,只有压抑不住的慾望。男人转动头颅,看见她,在欲望驱使下本能的扑向她。

「啊!」温欣被吓得回神,在他身下挣扎的惊叫出声,「不要——不要这样,救命——救命啊——」

「姑娘!」

回镇上去请大夫去而复返的婆子正好撞上这一幕,连同跟随她而来的大夫也看得一清二楚,看见未成亲的大姑娘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下的画面,这下子这个姑娘还能嫁人吗?真是可怜。

就在大夫同情的忖度之际,那婆子已一把抓起先前离开时被她丢在一旁的那根木棍,狠狠地朝淫贼的颈背打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好了好了,别打了,他已经昏过去了,再打下去就要打死人了。」见那人已经失去意识,浑身瘫软,大夫赶紧出声叫道。

婆子闻言这才停下手,迅速将手上的木棍丢到一旁,再将被吓呆了的施伊从那淫贼身下救了出来。

「姑娘,您还好吗?没事吧?」话一出口,她自己便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姑娘?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姑娘人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老天真是不长眼,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呜……这都是老婆子的错,没有保护好姑娘,是奴婢的错!姑娘这下子该如何是好啊,呜……」

温欣也有些恍神,不只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所受的惊吓,更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在上辈子并未发生过,如果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就罢了,但名节被毁是小事吗?他刚刚不只压了她、摸了她,还、还亲了她啊……

在婆子哭号、温欣恍神之际,大夫已替被砸得头破血流,有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的男人把了脉,并仔细的检查一番后,恍然大悟的摇头道︰「难怪啊,难怪。」

温欣眨了眨眼,暂且撇开满脑子的紊乱,抬头望向大夫,问道︰「大夫,难怪什么?」

「这小伙子也是身不由己啊。」大夫叹息道。

「什么意思?」

「他中了合欢散。」

温欣呆住了,合欢散又名——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