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杨标僵坐着,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等桌上的炭火越发地大,都快烧着旁边一张离得近的纸,她的手一扬别开,杨标才张口,低着声音道:“您说得晚了,他要去封地之事全朝知晓,圣上也答应了。”

君无戏言,他家主公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耍赖说不想去了。

“是啊,晚了点。”宋小五有些倦怠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炭炉上的铜壶。

她以为让他改变了行事,改变了命运的迹象,不再是人人都可投掷一箭的箭耙子,他就能逃过这劫了。

但她能改变的,到底只是表皮而已。她改变不了这个朝代的本质,改变不了利益链,那些前世困住他的东西,这世还是会困住他,她的推手送入了这场命运当中,也只是随着这些东西起舞罢了。

“不能不去?”宋小五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把希望寄於不可能身上了?

这真是喜欢一个人,做人都不肯定起来了。

杨标这时把屁股牢牢地粘在椅子上,看着她,也看到了她的笑。

她美得不可方物。

杨公公直到此时才觉得,也许主公从一开始才是对的,她美丽而强大,正是如此,才会使他像飞蛾一样就是竭尽全力也要奋力向她飞去。

“不能。”杨标道了一句。

“是啊,不能。”宋小五坐正了起来,笑道:“既然不能,那就改变。”

她跟杨公公接道:“这去时带什么人,走什么路线,来去全程都不要让人知晓,最好的是,多找几个替身……”

她拉过了纸,拖过了墨,开始把她说的都写道了下来。

其实她说的,杨标都懂,这天底下不会有人比他更知道怎么保护一个人,他是侍候和保护过先帝和德王的人,但他还是看着她喃喃着把他不陌生的那些保护措施都写了出来……

宋小五写罢,抬头看到杨公公已经泡好了茶,她愣了一下,随后静静地看着她一笔挥就的几张纸,尔后,她笑叹了一下。

老而不死是为贼,但老贼的心一旦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半片天也不在话下。

“等你们收拾好了,就让他提前半天过来罢,提前一晚知会我一声就好。”宋小五把她写好的东西收好,正要放镇纸的时候,杨标突然伸出了手。

“能给奴婢吗?”他道。

宋小五看着他,过了些许,她移开了放镇纸的手。

杨标拿过,仔细叠好放下了袖中,站了起来道:“多谢小娘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