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五一路走过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尽力提防,燕帝那边已得知她弃轿步行而来的事,他与下位的宋韧笑道:“皇婶还是如此非比寻常。”
宋韧跟内阁几位重臣,皇室宗族几位长辈坐在一起,还被皇帝以“老功臣”“老阁老”的名义请到了手下首位坐,这滋味如坐针毡,等内侍进来一报,说王妃娘娘不肯上轿,非要步行而来,他眼皮就是一跳,果不其然,这一跳之后,圣上的话就在这等着他了。
这是非要揪着他家小娘子是妖女这事宁死不放了。
“呵呵,呵呵。”宋韧这厢傻笑,无意图争辩解释。
“欸?宋大人,”如今的户部尚书陈安之这时疑惑不解地道:“王妃娘娘在娘家的时候,也是如此,嗯,如此……”
陈尚书一派不知如何说才委婉的样子。
“啧,啧。”最下首的一位老御史抚须鄙夷摇头。
做给谁看呢?圣上面前啧啧出声……
但谁叫这是圣上给的狗胆呢,宋韧也抚着须,一派傻笑,“我儿自小知书达理,与众不同,这个我是知道的,圣上也知道呢,我当年为国为民所造的福祉,我儿还助了我一臂之力呢。”
宋韧也不要脸了,反正圣上都不要。
“哈……”陈安之不可思议笑出了声,转首看了在座的人一轮,摇头失笑不已,“宋大人啊宋大人,都说宋大人面如铜墙铁壁,本官以前还不太信呢,是我孤陋寡闻了。”
谁孤谁寡都孤寡不到你身上去啊,宋韧眼睛奇冷,面上却是笑道:“陈大人出世不过两年就已知天下事,天下锱铢在手,我没见过能比大人更精明的人。”
官腔不可不打,宋韧在其位的时候也打哈哈,但他在位的时候把户部精简控制在四个部门,每一件要务在一臂之内都能找到负责的人,而陈安之取应杰代之为尚书后,户部的四部被改变了八部,往常下面呈进户部三天就能呈到案上朱批的奏折,现在十天半月都未必送得到……
宋韧为户部尚书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他花了多年简政出来的户部,不过数月就被毁坏殆尽。
现在国库是多年未见的充盈,可那不过是陈安之把他和应杰为尚书时没收过的钱收到了手里,而皇帝竟然把这当做是陈安之的功劳,这是何等的昏聩!
可这些话,宋韧一个字都不能说,这厢只见陈安之爽朗大声笑道:“本官只是把宋大人在的时候没填满的国库填满了,当不上精明二字,宋大人盛赞,本官有愧。”
这厮真敢说,这厢,换宋韧笑着朝陈安之不断摇头。
前后两位户部尚书打着嘴仗,宋韧这一排最下首,三人中间的前户部尚书应杰低头看腿不语。
两年前,他被高升入阁为宰,成了内阁阁老当中的一位,明升实贬,只因他认为还不是加税最恰当的时候,应该再放民休养几年,理应再放几年长线,等荒地开到人丁所到达的数量的十之六七,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民富国强,就可多征一些了。
但圣上等不及了,他等不及,就让能等的人让位了。
应杰曾乃皇帝死忠心腹,现在只想随波逐流,求一个安稳。
在皇帝左下首的符简这时瞄了应杰一眼,含笑插进了两人的对仗,道:“今日乃圣上大寿,两位大人相互吹棒的话,可放到改日再说也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