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无声胜有声 舒寐 2196 字 6个月前

第 5 章 觉悟大概就是见贤思齐

李欢乐之所以喜欢来温涵这里,并不是因为温涵的住处有多舒适。而是她喜欢温涵对她的关心。每次她来,都是她哥哥亲自给她做晚饭,兑牛奶,放好洗澡水,然后还给她把换洗衣服熨好送她卧室去。

李欢乐觉得,她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祈祷一辈子不要有人跟她抢夺他的关注。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二期兄控。

兄控在哥哥住处很随意,温涵画画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漫画书。温涵备课的时候,她就在客厅里看电视。总之,他们兄妹互不干扰。可要是到了外头,李欢乐立刻就变成了小刺蝟一枚,对任何试图接近温涵的人都抱有十足戒心和警惕。就差没在自己脸上写:「我厌恶你接近我哥」这些字了。

其实也不怪这中二姑娘。李欢乐从小就知道她哥跟健康人不一样,旁人看他的眼光也跟看她不一样。在她很年幼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残疾和聋哑是什么概念。而她崇拜的哥哥又应该归类於哪一个群体。他属於容易被人欺骗,被人辜负的弱势人群,稍有不慎就会心灵受伤的一类。碰巧,她哥又是格外温柔心软的主儿,不懂得拒绝,不懂得该狠心时就狠心。

这点让李欢乐很忧愁。她总得担心,若哪天他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女花痴看上,连争辩抗拒都不能,他怎么摆脱这种麻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没有凶悍的皮囊让人退避三舍,那就装备强大的外壳来武装自己。如果他不肯,那她就来充当这个外壳,把一切可能对他有害有的东西统统隔离在八百步……,不,是一千步以外!

兄控气场全开的李欢乐在温涵的屋子里津津有味看他给推荐的《楚留香传奇之蝙蝠传奇》,她其实搞不大懂她哥给她看这书有啥目的。她一直偏好动漫来着。对武侠不感兴趣。但既然他给她书了,她就投入地看吧。

旁边温涵没心思理她的小琢磨。他正在赶画一副参加残联艺术展的画。残联前几天就向他发了艺术展邀请函,拖了好久,一直没时间动笔。现在忽然来了灵感,趁夜晚安静,要好好构思一番。

第二天张叔来接李欢乐回去,李欢乐老大不乐意地上车,临走看着温涵依依不舍,最后还专门抱了《蝙蝠传奇》的书,又被温涵摸了摸头才甘心离开。她一走,温涵就赶紧拿着一张填好的申请表去了残联办事处。

残联的办事处是一所大门朝东的柜台厅。有点类似银行服务大厅,有几个柜台分门别类管理各项事务。他刚进去,就看到厅内等候椅上坐着的一个熟悉的女孩儿——竟是苏仝?

苏仝低头沉思着什么,没注意到温涵。自然也错过了他脸上一闪即逝的惊诧。

和温涵不同,苏仝来这里不是来参加残疾人艺术展,她是和朋友一道过来办残疾证的。

苏仝身体康健,五官端正,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绝绝对对和残疾靠不上边。她来这里纯属是熬不过善善,被善善说得动心才来。

善善是苏仝的发小,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比她大七个月,刚刚结婚。才度蜜月回来不久就听说自己好姐妹失恋了。

善善很不忿,护短心重,觉得苏仝这样的丫头虽然有时缺心眼儿,但她人却绝对是可靠善良的。哪个男人要是娶她,那肯定是上辈子积了福气。如今她莫名被「抛弃」,完全是那男人没眼光。

善善替她抱不平,又怕她心里难过,提出要在她年休时陪她出门旅游。

出门就出门吧。苏仝想:反正她年假也是要休的,与其被老妈老姐立逼着去相亲,还不如旅旅行,散散心,顺带疗一下她的「小情伤」。

可出门前,善善又忽然提出要给她办什么残疾证!原因是拿着这个证件可以在各个旅游景点享受五折优惠。

苏仝不以为然。来前还坐在车里无精打采地看着善善说她是弄虚作假。

结果被驾驶座上的善善狠狠地嗤笑鄙视,回她了句:「苏大小姐,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那么天真?你以为有残疾证的都是残疾人?错了!现在的残疾人不少是不乐意办残疾证的,因为他们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他们的身体缺陷。而手里拿着这小本本的,有相当多一部分是像我这样的『伪残疾人』。」

善善老神在在瞥她一眼,继续补充:「当然了,也不一定都是『伪残』。像你这丫头的脑残和缺心眼儿就应该属於真正残疾。不过国家没这方面的监定标准。所以也就纪姐我心善,给你转移变通一下,按照失聪流程走。等会儿我进去拿表格,填好以后咱们去医院做监定,开证明。那里我已经疏通好了。只要你配合,不会出漏子。」

苏仝面上任她安排,心里却虚得不得了。她总感觉这么做不地道,就跟小时候要考试作弊一样,整个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等温涵都走到她跟前了,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愣了愣方对他招呼:「嗨,温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温涵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身份证复印件,然后在手机打出一排小字:「苏仝你在等人?」

「我……」苏仝怔了下,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手忙脚乱就把复印件放进了包里。不知道为什么,苏仝并不想让眼前这位真正的残疾人看出她来此的目的。她是世俗人,明白她现在做的是一种功利又晦暗的事,很多时候这种踩着边线的灰色行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心照不宣。

但眼前人不同。她两次见他。第一次,他拾金不昧,把她东西原物奉还。第二次,他恪守本心,不沾不贪分厘丝毫。光风朗月,温润方圆似古之君子。她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是干净的,不为尘世污浊所玷。而社会是个大染缸,目下的她,却正一点一点把手伸向颜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