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浮想联翩,耳朵突然被揪住,痛得她像一只猪一样嗷嗷叫。
揪住她耳朵的正是傅审言,把她是一对耳朵,拉开又合拢,拉开又合拢:「跟我有仇?被别人说傅审言的小厮不懂礼节,也算是小事情。」坏脾气地瞪着明书眉发火,「我的瓷器都很贵的,从你的月钱上扣回来!」
明书眉这一个小厮,三年后的月钱都被扣光了。
傅审言对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笨蛋小厮没辙,待客不知道礼节,倒杯茶能够打翻整盘杯子,简直好像孤魂野鬼在游荡一样,一点都不费心事,像是被谁勾魂夺魄了。
傅审言抬头,正好看见明书眉的目光追随着在雪地上行走的梅公子。梅公子的性子倒是不骄不躁,走路的样子也很是稳重沉着。
「梅公子,会不会考上状元呀?」明书眉问得没头没脑。
「什么?他?状元?」傅审言火大,心想,凭什么呀,「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会是状元郎呀?」
明书眉意气风发,似乎自己已经是状元娘子、一品夫人一样得意:「嗯……大人,大人,你不觉得梅公子他长得很好看吗?」
傅审言心中冷笑,长得又那么好看,男人好看又什么用,他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一阵无名之火。
明书眉继续云中雾里不归来:「因为大人你长得很好看,你是状元!梅公子长得那么好看,所以也会是状元的……」
听到这里,傅审言心中一喜——眉豆虽然傻归傻,到底还是有一点眼色的。
「梅公子跟大人你一样稳重,看上去一样有才华,今天梅公子刚好也穿了蓝色,跟大人你一样呢!」明书眉继续唠叨,「不过梅公子非常年轻,他才十几岁呢,不像大人你是一个——糟老……」
明书眉停顿,对着傅审言怯怯地眨了一下眼:「我是说,不像大人你是一个——大叔……」
「哈!哈哈,哈——」明书眉赶紧阿谀奉承,「……大,大人物!」
傅审言咬牙不止,你这个笨蛋,竟然还敢拐弯抹角地嫌弃我老,我不嫌弃你这个小厮笨手笨脚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嫌弃我?
傅审言带着嫌弃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轻哼一声,没有好脾气:「给我去正房抆地!」
抆抆抆!一天到晚抆抆抆!
明书眉苦巴巴地走出几步路,又讨好地凑到傅审言身边:「你当年,就是春闱取士的时候,知道自己竟然成为状元郎,全天下读书人中的第一名,觉得高兴坏了吧?一定很非常惊喜吧?」
傅审言想起十五岁那年春闱,他孤身一人,卖光了老家所有能够出卖的东西,凑出一笔路费,带着难以抑制的悲痛,带着破斧乘舟的决绝的勇气,奔赴京都。
傅审言笑得有一点凄凉:「惊喜?不,而是我觉得我必须要成为状元!」
十年前的春闱,大约也还是现在的时节,同样有漫天雪花纷飞,漫长路途上泥泞不堪,时常因为积雪厚重而停顿不前,天寒地冻,可是再冷都比不上自己的心这样冰凉。傅审言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的心就麻木得像一块再也无法捂热的石头。
明书眉诧异到看到相爷大人的脸上浮现出片刻的悲痛,心想该不会是自己又说错话了吧,她笑得可怜兮兮地拉住傅审言的手:「哈哈,大人下雪了,下雪了!咱们快一点进房间去,外面可真是寒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