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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队瞥到她手里沉甸甸的包裹。

最近不是没有头铁之人想跑含山道捞点油水,人嘛,要么穷死,要么横死,左右都是个死,还管什么山匪野鬼呢。

他倒也颇为大方地把钱收下:“行,没问题——不过我有言在先,只送到南城,若想回永宁,可就要姑娘自己再找门路了。”

观亭月并无异议,反而琢磨起他这一行人,语气多有怀疑:“含山道九曲十八弯,素来多迷阵,眼下又闹山贼,你们打算怎么过去?”

“姑娘不必担心。”领队胸有成竹地保证,“我们已在城中寻得一位资历丰富的老向导,届时绕路而走,绝对万无一失——就是费些时辰。”

她听了垂眸不着痕迹地一琢磨,貌似安心地抬眼笑:“那自然最好。”

*

商队未曾久留,出发时间在午后,据说是为了赶在天黑前到达最近的客栈投宿。

两架太平车拖着四五匹长途跋涉的灰马,井然有序地出了城门,人与货都不少,显得队伍声势不小,浩浩荡荡的。

领队和向导在辕上驾车,观亭月则同其余随行者一块儿坐在车内。

里面颇为宽敞,挤一挤能装七八人,同行的有做生意的商贩,也有与她一样顺路搭车的普通百姓。

大家互不相扰地各忙各,偶尔也礼节性地讲上几句寒暄话。

“这些盗匪让车钱都涨了五倍不止,一个来回顶半月的米粮了!”

有人宽慰道:“钱财还是次要,能安安稳稳到南边就算不错啦。”

“谁说不是呢,这外头乱的,哪儿敢独自上路。”

观亭月靠在窗边,摇晃的帘子间或掀起,望出去是西南疆域连绵陡峭的山道,以及山下荒芜的农田。

永宁附近的地势以险峰居多,嶙峋之处几乎是刀削的笔直,而平坦处又近乎一览无余。

倘若真有山贼,能藏在什么地方?

她正看着,眼角接触到一抹视线,回头时发现对面的小女孩儿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鬓边。

观亭月伸手去摸——是木刻的一个精致发饰,算不上贵重,索性便摘下给她。

“哎呀,这哪里使得……”一旁的妇人感到受之有愧,连声道歉,“小娃娃不懂事,实在唐突了。”

“没关系。”她答得随意,“拿去玩吧。”

妇人推辞不过,简直十万分的不好意思,颔首谢了半晌,见她视线落在窗外凋敝的荒地上,只当是别处来的外乡客。

“这永宁近郊没什么可看的,太多年没住过人了,别说是农田,往前一带,十里村郭九里都是空宅。”她怅怅然地轻叹,“姑娘莫看小地方贫穷,其实从前也不是这样,只怪二十年的前朝混战殃及边境,眼下再想要恢复却不容易了。”

观亭月侧了半边脸颊。

妇人抱着女娃,口中仍喋喋不休,“好在现今天下大定,近年通了商,咱们的日子也好过多了……要喝水么?”

水壶在车中传了一圈,最后到她跟前,里头溢出浅淡的薄荷香,许是提神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