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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息时光,空气都是僵硬的。

士卒乍然瞧见屍堆里站起这一大票直挺挺的玩意儿,险些以为是幽魂索命,野鬼诈屍,足足吓软了腿。

但随即他便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凭本能张开的嘴到此时终於想起了自己的用场,运作起来:“人,人质越——”

一阵冷风猛地迎面扑来。

他说“越”时只有前半个音,余下的尾声仿佛戛然而止,被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拦腰截断。

那手很窍细,白皙,骨节分明,却在眨眼间扭出一股极烈的力道,当场拧断了士卒的脖子。

所有人都没看清观亭月究竟是怎么动的,好像她半瞬前还在原地里,转眸后便倏然出现在了几丈之外。

视线中唯有衣袂轻轻一闪,快得好似凭空转移。

江流后知后觉地醒神过来,忙把几个年纪幼小,尚在目瞪口呆的小丫头双眼蒙上。

女人们还停留在暴露行踪的恐慌中,想不到对方死得如此神速,一时间情绪转换得有些手忙脚乱。

“现在怎么办……这些底下密道皆是连通的,叛军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不会。”观亭月利落地把屍体朝旁一扔,笃定道,“石善明如果一早知道入口连着石牢,便不会贸然将你们关进去。”

不过,也快了。

收屍的士卒一共两人,另一个觉察不对是冲早的事。

“我们已经浪费了一些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她提醒完身侧的女眷们,又几步走到石墙边:“你方向感如何?”

说完也不等隔壁回答,“算了,不好也没关系。往前是岔路口,穿过甬道我便没办法与你们沟通,这底下设了许多迷魂阵,大小石室不下五十,记得带他们一直朝西北方向走,就是左上的位置,见门就进,不要拐弯,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出去。”

不知是不是有刚才那一番交谈,对方变得好说话多了:“行,可以。”

观亭月无声地颔首,“沿途有不少废兵刃,如果保存完好,你们捡一些防身也无不可。但这些东西军用居多,切记,若有不会用的,千万不要轻易上手。”

“出了山谷,我们在坡下会合。”

和她的急迫相比,燕山似乎显得过於从容了,半晌才轻慢的应了一声。

男人们闻言一哄散开,忙着挑拾兵器。

观亭月在那些早已不变形貌的屍首脸上静默地投去最后一眼,转头时神情中便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冷硬,领着一众女人走向分叉的夹道。

前朝时,“白骨枯”曾作为大奕军交战的利器,一度使敌方闻风丧胆。

而她爹终究是觉得这种东西太伤天害理,又过於残忍阴毒,遂下令将所有火/药和配制方法尽数销毁。

他说——天下将者,目之所及不当只有战场而已。

持刀剑者为英雄,为刀剑所持者是恶鬼。

可惜,英雄大多短寿,人间遍地跑的还是面目可憎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