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先是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因窒息而泛青的嘴唇哆嗦片刻,而后艰难地自怀里摸出瓷瓶。
“你要的……解药……”
他拨开塞子,动作微微发颤地往掌心倒了倒。
然而什么也没有倒出。
——瓶中空无一物。
观亭月的双目就随着他的手势上下偏移,目不转睛,像是很满意她能有这样的反应,男人的唇齿间卑劣地溢出极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亏你也会上这种当——”
力道猛地收紧,他笑至一半就变了脸色,改为痛苦压抑地低吟。
“咳——”
“解……药?我怎么可能会给你解药……”尽管脖颈被掐得几欲折断,男人仍然身残志坚地吃力讥讽,“你是活傻了吧?我与你的仇怨……不共戴天!我会把解药给你吗?笑话!”
“我只盼着你不得好死!”
对面的女子眼眸深邃沉寂,黑曜石一样,冷冷的,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喜怒,只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哦,我明白了。”隐约是有了什么猜测,黑衣人撇下一点视线,“你该不会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只好破罐子破摔,打算赌一把……”
他压根不在乎咽喉的疼痛,脸上皆是复仇的愉悦,“真是风水轮流转——你观亭月也会有今天!”
“从一开始,你就想杀了我,还有整座城的百姓。对吗?”她静默半晌,终於开口。
“不错。”男人将言词从紧咬着的牙缝中挤出,“你们都该死。”
“可惜我没办法杀了他们所有人,但没关系。”
他倒是十分释然,“你如今也吸饱了毒,没有解药,是活不了的。”
男人摁住她紧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满眼赴死的欣慰,“反正我这八年本就是偷来的,丢了也不心疼。能和你在此地同归於尽,我算是赚到了,哈哈哈哈——”
他面容尽毁,无法明确实际的年岁,只听嗓音,或许与观亭月相仿,也或许比她还要小上一些。
在最难分辨世情道理的年纪里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变故,有的人苟且偷生,有的人惜时如金,而他却永远把自己禁锢在了八年前的那个大雾天里,大概终其一生也走不出当年的困局了。
背后簌簌地落下几道风声,燕山拽着两个男子的后颈往她跟前一丢。
对方给五花大绑,捆得十分结实,是暗藏在树上的所谓帮手,腰间都装有箭囊。这两人倒是不见什么骇人的红痕紫斑,面容光洁得很,皆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他垂首往地上扫了一眼,“在他们身上没搜出解药之类的玩意儿,但二者待在林中多日,并不畏惧毒气,恐怕是事先就吃下,也说不定。”
那黑衣人听闻他这番推测,轻蔑地自鼻中喷出冷哼,显得不屑一顾。
“好。”观亭月点头,示意道,“你再瞧瞧这人衣衫里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