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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省着点吃,留下一部分尽快送去给城里的大夫,依样配出方子。”

观行云:“现下离病发还有半日,时间很充裕。你不用担心。”

她仍旧轻蹙着眉,“但是许多人的身体却不一定能支撑这么久。已经耗费太多天了,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到……”

视线里黑与白闪烁得厉害,说到后半句话,面前的三哥居然多出了四道重影,良久也无法合拢成一个。

观亭月极不明显地打了下踉跄,眼皮上活似有千斤重担,她得拚尽全力才能控制住渐次麻木的腿脚。

躺在观行云怀中的男孩儿眉目清秀,对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正呼吸均匀地咂嘴。

“你去找付姥姥,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老太太很深明大义,也是被人蒙在鼓里。”他耸肩,“我虽没空详细解释,不过见了你的信物,她二话没说,十分配合。”

“那就好。”观亭月看着向廉轻声道,“希望今日之事,不要给他留下太多不好的回忆吧……”

为了避免旁人知晓他与向和玉间的关系,这场奇袭刻意没让城中的官差参与行动。

只是,一代又一代的恩恩怨怨,真的能至此到头了吗?

那些城中枉死的冤魂,这八年前的旧仇与如今的新恨,真的可以一笔勾销,善罢甘休吗?

她模糊的目光从年幼的孩童上恍惚一转,最终落在了从水岸边回来的,高挑瘦削的青年处。

他握着水壶,依稀可辨的星眸里溢满了忧虑,嘴唇开合,剑眉深蹙,应该是在说什么。

然而观亭月一句也没能听清。

“燕山。”

她几不可闻地低低道,“我又用这种手段了……”

随即,仿佛是如释重负,她仰头放松地弯起嘴角,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又一次……”

这苍茫天地,潺潺雨景便急速在眼中倒退下去,重重地摔成一片空旷的白色。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幕。

她所瞧见的,是燕山猝然扔开手里的水,慌不择路向这边跑来的身影。

那举手投足的动作竟极缓慢,慢到,自己竟能读出那双眼睛流露在外的张惶。

是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

……

“哐当”声落下。

尚未扣稳的竹筒在青石小径上滴溜打转,淌出一地的清泉。

燕山几乎是箭步冲上前,不偏不倚地用胸怀将她接住。

他不敢触碰到她受伤的后肩,只能小心翼翼地搂着观亭月的手臂。

“大小姐!大小姐!”

燕山先是捧着她的脸,而后才想起来要摸脉,五指扣着那只冰凉的手腕急声唤道。

“大小姐……亭月,亭月!”

她的感知飘在一片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虚无之中,耳畔辗转来回着两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

“药呢?快喂她吃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