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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还昏睡不醒的,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了。”燕山用汤匙搅了搅刚温好的药,“但旁人或多或少留了点遗症, 今后仍要用补品调理, 你却是毫无异样,只需好好躺着就行了。”

观亭月喝了一口他送到唇边的汤药, “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初六……你睡了四天。”

他等杓子里的药汁放冷了一会儿才喂给她,“瘴气散去后, 我跑了趟最近的驻地,正好碰到一位同僚,便找他调了些兵来, 把郊外埋着的毒雷清理干净。”

“眼下商道出行和各类买卖已恢复如常, 此事也由朝廷的人全权处理,不用担心。”

观亭月若有所思地点头。

燕山托着药碗的手清瘦修长,食指指背有一道十分明显的疤,疤痕泛白, 不知是何年落下的。

她吃了几口,便撑着坐起身,接过药汤自己喝。

燕山於是将小臂搭在膝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你昏迷的时候,有不少人来过——那个李宣文,守城门的几个观家旧部,还有付家老太太和他的外孙。”

“这两天他们八成还得来瞧你,若是不想应付的话,要不要我替你推了?”

观亭月吞下满口的苦味,她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问说:“向和玉呢?”

“官府大牢里押着。”燕山收起碗,顺手替她拿掉一根黏在唇边的发丝,“包括另外两个逃兵,犯下这样的罪行多半不会等秋后问斩,文书通详上去,要么凌冲,要么绞立决,逃不了的。”

她听了此番思维清晰,有条不紊的话,心思反而不在那什么阿猫阿狗的惨烈下场上,只漫无目的地想。

这些他都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还知道律法条例,知道斩监候,知道文书诏令。

这是当年那个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成日里除了练武便是看花的少年吗?

他居然也会有耐心去了解如此枯燥乏味的东西。

观亭月用手掌拖着脸颊,暗自纳闷。

奇怪,怎么以前就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呢。

她心不在焉地开口,“……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若是斩立决,真便宜他了。”

“是啊。”燕山神色冷凝地皱起眉,“他原本就一心求死,一了百了才是最轻松的。”

“杀人诛心,对付这种不要命的,或许应该采取别的什么办法……”

他微微垂首沉吟,用指腹轻碰着鼻尖,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现在还懂得要“杀人诛心”了。

观亭月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捧着脸,满眼困惑——他以前脑子里面就一根筋,是个挨了欺负也不懂得怎么耍小聪明还回去的“老实人”。

如今跟谁学得这么坏了呢?

“向和玉最在意的唯有向家的香火。”燕山手抵住嘴唇,眸中带着思虑,“有没有哪种方式可以让他误以为,那个小孩儿因自己的毒药而夭折……还得做得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