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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多亏住在近处的山民心善,把我带回家去照顾。直到十天后,人才开始转醒,脑子浑浑噩噩的,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

观亭月不经意道,“待我伤势转好了,才听农人讲说,襄阳城已被敌军攻破,上万驻军死得一个不剩。”

“是你们的兵干的,对吧?”

她言罢,嘲讽般轻笑,“狗咬狗,真是活该。”

李邺倒不在意她夹枪带棒的讽刺,“对。”

“襄阳的确是我们打下来的,不仅如此,当年带兵攻城的主将正巧就是我。”

他忽然往前倾了倾身,“那么,你想知道这城是如何被我们拿下的吗?”

隐约感到这番话别有他意,观亭月怀疑地皱眉,探究地打量李邺。

“实不相瞒,在你们大奕军中布眼线不算什么难事。”他放松了姿态,“观老将军的死遮掩得再好,也不免有风言风语流出。”

这类小道消息反而在底层的士卒间最先流传。

他们不起眼,但人多嘴杂,几个来回一转,很快连源头是哪儿都弄不清,更谈何制止。

当燕山得知观林海的死讯,已经是事发的第七日了。

彼时他孤身待在司徒诏的军营内,平素受尽白眼和排挤,几乎没什么朋友。因而人们与他提起此事,语气里多是调侃的意味。

“燕山,你的老东家现在终於没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大仇得报啊?”

“依我看,就该请大伙儿喝顿酒庆祝庆祝——”

“对对对,请喝酒!请喝酒!”

他刚从训马场回来,灰头土脸,脏污不堪。闻言怔愣地在原地呆了半晌,神魂出窍似的,久未说话。

由於他平时也经常不爱搭理人,兵痞们并不发觉有异,只一个劲儿起哄。

好一会儿,燕山才沉默地从人群中穿过。

“燕山,走哪儿去啊?”

“嘿,问你话呢!”

他被推搡了几下,难得没怎么反抗,神情毫无波澜地凝视别处。

“这傻东西,高兴傻了吧?”

“我早说他脑子不好使,否则又怎会被观家赶出来。”

……

任凭周遭怎样喧闹讥笑,他面色始终挂着不似活人的灰败惨淡。

燕山在懵懵懂懂中回到营房,翘掉了夜里的值守,错过了用饭的号角,一宿愣愣地睁着双目,直到血丝爬满眼瞳。

大将军,殉国了……

战死襄阳。

那她呢?

她还好吗?她……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