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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 两人举止一致地同时望向对面的“金临”。

只见他颇为从容地摘下了束发的玉冠,用绢帕略微抆拭眉眼,最后将扣得密不透风的裘衣松开, 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来。

“易容不便, 恕我不能卸下全部装扮了。”

“他”再度开口时,嗓音是沉郁柔软的女声,约莫压着咽喉说话太久,音色低哑幽暗, 一时间不怎么适应。

观亭月的视线直直落在其光滑的喉咙处,身量可以作假,声音可以模仿,但喉结的确是无从改变。

“难怪你一天到晚都穿着这身灰鼠裘,原来是为了遮掩脖颈?”

她足下踏的靴子多半也动过手脚,金临的身高毕竟不算矮。可惜如今正值隆冬,诸人穿着无一不是臃肿繁琐,否则观亭月说不定还能早一点发现异样。

“惭愧,让二位见笑了。”女子的五官精致端庄,扮做男子时是俊秀温雅,而今换回女儿身,反倒显出几分英气来。

她双手一拢,礼数周全地福身道,“小妇人金词萱,乃金家第三十二代当家。此前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多多海涵。”

“你……”尽管方才已萌生猜测,但听她亲口承认,观亭月仍然感到匪夷所思,“你真是我二嫂?”

“可你不是……死了吗?”

燕山沉吟思量:“据李邺讲述,金大小姐葬身於大火之中。既是大火,自然烧得人面目全非,不辨形貌的屍首,想要金蝉脱壳也非难事。”

金词萱不扮金临的时候,是个很会言语的精明人,纵使自己弟弟还在人家手上拽着,仍旧云淡风轻地嫣然一笑。

“燕公子果真心思缜密,七窍玲珑。不错,我确实是从火海里逃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联想到她几日前顶着金临的身份膈应自己,听着这话,燕山只觉得心情十分微妙。

破屋没有像样的茶水招待,金小公子於是从石室取出杯盏热汤,小心翼翼地给众人倒上。食盒内虽有带给他的饭菜,他却也不敢擅动,做完一切,自己便一个人缩在僻静之处,形容颇为怯弱。

“当日,我带着三两心腹如约赶到襄阳的竹寒楼,那位官府采办从前与我确有过几面之缘,而茶楼也是金家常光顾的老店,因此大家都未曾心生怀疑,照例是小菜清酒,公事公办。

“可没想到,一壶酒尚未见底,周遭的人竟接连倒下。”

观亭月一听便知:“你们被下了迷药?”

她点了点头,“许是我所饮不多,半个时辰后便醒了过来,此刻四处已是大火焮天,什么采办、官府文书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那会儿才明白中计了。

“然而蒙汗药使人筋骨疲软无力,根本连爬的气力也没有。最后却是一个跑堂的伙计从屋内的暗道里将我救出的……但也只救出了我一个,火势太大,整个茶馆都未能保住,听闻还殃及了不少周遭的民房。”

燕山略一思索:“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吗?为何会对你们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