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殿内出来,走在禁宫的甬道里,某人那一腔欢喜都快写在了脸上,满面皆是眉飞色舞。
观亭月放慢脚步,故意拖着时间同他讲话:“诶。”
“你好会拍他的马屁,平日怎么不见你油嘴滑舌。”
他此刻心情愉悦,也不在乎她讽刺自己,“我能求到圣旨,便是拍一百个马屁也值得。”
她朝旁边轻翻了个白眼,又悄悄问,“你们到底都跟他说了什么?他竟会主动提出让我入仕。”
后者轻轻一笑,“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往死里夸你了。”
“可是为什么?朝廷不缺厉害的将军,没必要非得留住我。”
燕山好整以暇地抱起胸怀,连语速都轻快许多,“他想让你做大绥的官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我一早就知晓今日宣你入宫会是这个缘由。”
“你想想看,观氏在民间声名远播,甚至怀恩城还有你的生祠,只要提起观家,谁人不赞一句忠臣良将?与其灭你们满门,倒不如把你收入麾下,连世代忠良的观家如今都另择贤主了,那些还对前朝抱有希望的人,不更应该趁早断了念想吗?这不比武力镇压有用?是一步好棋啊。”
得天下易,得人心难。
怪道都说郑重实最会揣度人心,而今一见,果真不假。
观亭月梳理着思绪点头,“那为什么不是我的几位哥哥呢?毕竟我是女儿身,要做官,他们应该更合适。”
“那不尽然。”燕山道,“听他的语气,对你们家的情况多半摸得一清二楚。”
“你大哥偌大一个商行要打理,未必想踏入庙堂;你二哥呢,本就和金家联姻,算是半个自己人;你四哥腿脚不好,不便为官……你三哥,我不说你也知道。相比之下,你在百姓里的声望倒是比他们更甚,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她注视着足下阳光拉长的影子,“但我不会进大绥的朝堂。”
“我明白啊。”燕山笑了笑,“所以,我这不是去替你解围了吗?”
“我看你倒是私心更多。”
观亭月斜眼睇他,又低声问,“他……对昨夜之事就没有怀疑么?”
青年不以为意地牵起嘴角,“要摘掉你的嫌疑并不难。”
“只要证明卓芦是心怀鬼胎的逆党叛臣,那么他手下的话,就算说得再真,也不足为信。京城牢狱的口供,可都是要从‘顺天府尹’那里过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表情很难描述,“这官场真是……”
“和你们这些人精比,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那有什么。”燕山气定神闲地扬着眉,言语间满是行将为人夫的骄傲,“不是有我护着你吗?”
观亭月啼笑皆非,“你们倒是也心大,什么都不同我交代,就敢让我去他面前说话,真不怕到时候对不上口供,一起玩完?”
“没办法,许多时候也是想小心为上……再说。”他一偏头,“我一直觉得咱们俩还算挺有默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