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程筠的声音听着清朗,没有虚弱的样子。

云清泉愤愤道:“松羲那几个奸谗,仗着与太子的情分,竟敢欺辱污蔑首辅大人,如此狂肆不道,该当死罪!”

程筠侧眼瞧他:“云大人所言极是,礼部对於秦泽的身后事,可有对策了?”

云清泉苦笑着从袖中拿出那一遝公文来。

“大人,云某正为此事而来。”

“有难处?”

“我蒙大人提携,升任礼部尚书,奈何礼部众人不服我,我步步维艰呐。”他捏了捏那遝公文,“按理说,大人向圣上讨了恩典,不追究秦泽的弑君之罪,只以惊驾欺君处理,又不连坐其家人,已是极大的宽容了,谁知那群礼部同僚群情激奋,一定要上书求皇上追諡秦泽,还他名誉,我只能拦下这些,实在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了。”

程筠没说什么,只是思了片刻,问:“太子出面了吗?”

第9章 卧房相见

云清泉说:“据说昨日松阁老去往东宫之后,太子便带病去了趟诏狱,亲自陪同着刑部礼部诸臣一道,将秦泽的遗体送回了秦宅,秦家二位公子相随其后,不过那位大公子是被抬回去的。”

这些事程筠早已通过景林获知,他便又问:“太子有去礼部吗?”

“这倒是没有,首辅大人是奉了圣上的旨,太子岂有置喙之理。”

程筠压了下眼睫。

“既如此,闯宫惊驾加上欺君之罪本是既定事实,是皇上批定的,你仍照礼数办就是。”

云清泉道:“按礼,此等罪人,虽不至於开棺鞭屍挫骨扬灰,但也没资格办丧礼了,首辅大人法外开恩,饶他遗容归家已足够了,当令秦宅上下不见哭声,不设灵堂,不点香烛,不烧纸钱,也不得披麻戴孝,守个七日尽了孝心,就择一坟地葬了了事。”

“照你说的办。”程筠淡声。

“大人,我不是不愿办,是实在难办啊。”云清泉皱着脸,“秦泽最是会笼络人心的,朝中不少大臣都尊崇他,就连民间百姓也有为他鸣不平的,我怕引起公愤。”

程筠看他:“礼部左侍郎徐成在时,你就说百般为难,我给你清除了障碍,你仍说为难,既这么为难,便不必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换个不为难的来。”

云清泉大惊,立即跪伏在地,颤声:“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

才从程府出来,云清泉便听到声奚落的笑。

“云大人,这寒冬腊月的,怎么还满头大汗呢。”

云清泉见程府门口一群等着见程筠的人,方才的窘迫立即一扫而空,挺直腰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

“首辅大人府里的炭烧得足,可不得出点汗才对得起这一趟。”

户部侍郎王立新笑道:“还是云大人勤快啊,这雪路难行的,咱们天刚亮就出门了,谁知仍不如云大人脚程快。”

有人接话:“云大人恐怕是在程门等了一夜吧,昨夜雪下得不小,云大人‘程门立雪’就不怕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