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摇头“门房说是个生脸儿的小子,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只说李管事您一瞧这匣子里的东西就明白了。”
李顺儿微微蹙眉,这事儿可蹊跷,虽说这园子是六爷数年前置下的别院,可知道人却不多,便前次六爷下江南寻人,也没在这园子落脚,自己是昨儿琢磨过些日子京里那边得了空,说不得六爷还会来南边,才过来这边瞧瞧,想着让人底细收拾齐整,若六爷再来姑苏,也免得再住旁处了。
这园子少有人知,自己又是昨儿临时起意过来的,今儿一早上便有人指名道姓的送了东西过来,这足以说明,这院子的底细,六爷的身份,以及自己这三日来在姑苏城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下面看着呢,而自己身边这么多侍卫好手,却并未察觉,可见这暗处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想到自己在这儿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李顺儿顿时冷汗直冒,却也明白,若这暗处之人心存歹意,自己这会儿估摸尸首都凉透了 ,既不是想弄死自己,如此大费周章便是别有所图了,而这匣子里的物件大约就是答案。
想到此,李顺儿急忙把匣子打开,匣子一开,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李顺儿忽觉脑袋嗡一下,人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侍卫“送东西的人呢”
李顺儿身为侯府大总管,又是六爷跟前儿最得用之人,平日里可都是四平八稳的,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怎么今儿这一个小匣子就把李大总管整炸毛了,侍卫心知出了事,忙道“没见着人,一早送到门房来就走了。”
李顺儿气急败坏的道“叫门房过来。”
不大会儿功夫儿门房进来,见李总管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问话的语气冷刀子一般,吓得两条腿直打颤儿,话也说的磕磕巴巴“这,这匣子一早就送来了,是,是个,个十四五的小子,生的挺好看的,说话的声儿更好听。”
十四五生的好看说话声好听听着门房的话,旁边的侍卫忍不住道“这听着怎么有些像那日街上无理取闹的小子呢。”
李顺儿悚然一惊“快去去查查那小子的底细。”
侍卫应着去了,若不是暗访,以侯府侍卫的名头,在这姑苏城里查个人实在轻而易举,不到盏茶的功夫,侍卫便回来了,一进屋便道“李头儿,这事儿可有些不对劲儿,我就说怎么瞧着那小子有些面善呢,竟真是见过的,李头儿可还记得五年前在燕州府,咱们六爷从倚泓楼弄来的那个头牌红倌人吗。”
李顺儿,眼皮跳了几跳“你说南楼月。”
侍卫点头“对,正是那个唱戏的南楼月,而那天咱们街上撞上的那小子就是南楼月身边那个叫阿宝的小徒弟,也是今儿一早送这匣子的小子,那南楼月的宅子,我去看过,已经没人了,问了邻居也说的含糊,好像是老家出了急事,草草收拾了行装,一大早便走了,房子都托给了牙行打理,瞧意思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住了,再有,皎月坊在姑苏的铺面今儿也贴了关张的告示,我从墙头跳进去看了看,这不过一宿的功夫,掌柜伙计绣娘都不见了,您说这事儿蹊不蹊跷。”
侍卫说了半天,却见李总管并无反应,只是目光落在桌上的匣子上,便也跟着看了过去,匣子没什么特别,就是街市上常见的,匣子里放着一对女子戴的耳珰,样式虽简单,可那犹如能滴出水来的翠色,一看就是极难得的好东西。
侍卫虽是糙汉可家里也有婆娘,知道这耳珰是女子家常房中戴的,是女子极私密贴身的首饰,外人轻易也见不着,却怎么送到李总管手上了,莫非这李总管在外头惹了什么风流账,人苦主寻上门来了,不对,这是那个叫阿宝的送来的,忽想起当年燕州府时那些香艳的传闻,莫非李管事跟那南楼月有点什么,不然,怎么遣了徒弟巴巴送了这样私用的东西来,还言明李管事一看便知。
李顺儿可没心思理会侍卫想什么,他正想着这耳珰的事,说起来当年在燕州府别院那会儿,六爷真是把玉娘子稀罕到骨子里去了,且不说旁的,便是玉娘子平日里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鞋袜,哪一样不是精挑细选,过了六爷的眼才送到玉娘子跟前儿去的。
这还不算,六爷更喜欢亲自动手,或刻个闲章或雕个玉佩簪子送与玉娘子以博美人一笑,只可惜玉娘子姓玉,人也跟姓一样的冷,轻易也不笑,若是偶尔浅笑那么一下,六爷便能高兴好些日子,而这一对翡翠耳珰,正是李顺儿亲眼看见六爷雕的,在书房里足足雕了一宿,后来自己去后宅回话儿,倒是见玉娘子戴过,只玉娘子戴上这对耳珰,那一日六爷必然心情极佳。
当年别院遭了山匪,那些山匪杀人纵火,金银等物也抢掠一空,六爷一怒之下借兵剿了山匪老巢,玉娘子的首饰大都找了回来,只没见这对耳珰,这些年六爷一直让下面铺子里的掌柜留意寻找,却始终没找见,不想今日却送上门了。
这可是玉娘子贴身戴的首饰,如今这耳珰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那么玉娘子人呢,莫非真如六爷所想,玉娘子并未葬身当年大火,而是好端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