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子,正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
“耶律大人,好久未见。”她微微笑道。
是啊,好久未见——那瞬,他想开口尽量自然而然地说这句话,却发觉喉咙干涩地发不出声音来,只得重重地点下头。
知他素性寡言,莫研也不在意,道:“一别就是三年,那时你替我大哥疗伤的大恩,我也一直未有机会能谢谢你。”
他仍说不出话来,只能定定地看着她。苏醉说的不完全对,她清瘦了许多,眉宇间的飞扬脱跳也敛去不少,双目流转间,轻愁几许。
“待到了中京,我当设宴酬谢,你可一定要来。”莫研继续道。
“你……”展昭艰难启齿,正待回绝,又有二人过来,是宁晋和辽使中负责招待宋人的文官熙和。
宁晋手中拿了貂皮手拢,过来先递给莫研:“快把手拢上,病还未好,就……”他再看她脚上穿得是寻常靴子,恼道,“昨儿不是放了双小羊羔靴在你帐里么,怎么不穿?再冻着怎么办?”
“我没看见。”莫研不以为然道,“再说也没那么冷。”她话刚说毕,正巧一阵风卷过来,她缩着肩连连咳了好几下,脸咳得潮红起来。
“你病了?”展昭忍不住问道,强制按捺住自己想上前扶她欲望,双手在袖子紧紧地攥成拳。
“前日里被雨给激着了,受了点寒而已,小事情。”莫研不在意地摆手道。
“走走走,快回去穿起来。”
也不与旁人客套,宁晋拽着她就往回走。展昭尚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误以为他是在不满宁晋失礼,那文官熙和打了圆场,朝他笑道:“都说中原人多情,果然不假,连宁王对自己的姬妾都如此关怀备至。”
姬妾!
那一瞬,展昭的胸口仿佛被一把极快极薄的刀划开,鲜血涌出,却是无痛无觉。
对她而言,这是好事,自己该为她欢喜才是。他身体僵直,努力想镇定心神。
文官熙和的声音并不小,莫研与宁晋虽已走出四五步,仍然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莫研转头气恼瞪向宁晋,尚未开口,后者已耸耸肩,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他们自己瞎猜的。”
不欲与他理论,莫研回身朝那位信口开河的文官熙和走过来,到了面前才清清楚楚地朗声道:“我夫家姓展。”
“嗯?”那文官熙和显然有些迷糊。
“我不是他的姬妾,我夫家姓展,你莫要弄错了。”她口齿清晰道。
文官熙和这才明白过来,连忙陪笑道:“是是,不会再弄错了,展夫人。”
莫研这才满意,瞥了旁边的展昭一眼,微恼道:“你这些手下乱说话,你明明知道,怎么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