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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居上一下坐了起来,那人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自己射箭不行,在他面前也不怕丢脸,先前的金吾卫师父隐姓埋名了,难道凌溯还能装作不认识她?

越想越妥当,她撑身趿上鞋,忙到窗前卷起了竹帘。

月华初上,快要中秋了,那银盘就悬在东边寝楼之上,泠泠月光晕染了青瓦翘脚,和着内外悬挂的栀灯,幽幽的景致像画儿一样好看。

对面的窗开着,帘子半卷,她打算碰碰运气,扒着窗台小声喊:“郎君……郎君……听得见吗?”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但她确定他已经回来了,於是不死心,继续呼唤:“郎君,我有话和你说,你在吗?”

魔音绕耳,终於对面的窗口有人现身了,隔了一程都能看见他微蹙的眉,不大友善地问:“做什么?”

居上带着温吞的笑,含蓄地说:“我向你打听一件事,请问你缺徒弟吗?”

凌溯猜不透她又要干什么,侧目道:“小娘子有从政的打算?”

从政?做女官吗?哪个不会算帐的有太子妃不做,去做什么女官!

居上说不是,“我的意思是,郎君驰骋疆场,弓马一定娴熟。我最崇敬擅骑射的儿郎,郎君若是有空,教教我射箭如何?”

凌溯想起烧尾宴那日,毫无准头的两支空箭,庆幸那时候自己站得远,要是近一些,说不定有生命危险。至於她刚入行辕那晚,射出的石子大抵是歪打正着,他有理由相信她当时的目标不是他的腿,因为只有瞄准了别处,才能精准无误射中他。

气血在翻涌,他须得往下压一压,才能正常和她谈话。

“我忙得很,不想收徒,尤其是那种没有慧根的。”

居上咂了下嘴,“我不是没有慧根,是因为过去的师父教授不得法。”

心里暗暗大呼,对不起了,金吾卫师父和阿耶。

凌溯不知其中有诈,半信半疑望过来。

她穿着齐胸的襦裙,隐花绫罗包裹着窍长的双臂,头上梳望仙髻,眉心一点花钿,干干净净的样子,倒真有不谙世事的清纯。

凌溯道:“辛家这样的门庭,右相没有给你找个好师父?”

如果一径否认也不现实,居上说:“找过两位,但人家公务很忙,难得有时间手把手教我。”

对面的人果然还是没留情面,“因为教不会吗?”

一针见血,居上被他问了个倒噎气,支吾良久道:“怎么会……怎么教不会?我像那种愚顽的人吗?世上没有学不会的徒弟,只有不尽心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