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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气性怎么那么大呢,居上觉得男人真是矫情。但无论如何,人家都是为了救她,克不克妻另当别论,她很真诚地说:“我还是要多谢郎君的奋不顾身……”边说边扒拉脚边的兔子,一直扒拉到他面前,“这是我自己打的,送给你当赔罪吧。”

凌溯并不领情,但激愤过后慢慢平静下来,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她。

转开脸,他看着这寂静的山坳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以后若是去水边,带上你贴身的婢女,别再一个人乱跑了。”

这也算冰释前嫌了吧,居上乖乖道了声好,忍了半晌才告诉他:“其实你不用救我的,我自己会凫水。”

他诧然转过头来,“你会凫水?”

居上说是啊,“我外祖家在洛阳,园中开凿了好大一个池子养鱼,但不知何故,那些鱼总也养不大,我阿翁就不高兴了,干脆把池子清理了一番,让我们这些孩子学凫水。小郎君们单日使用,小娘子们双日使用,我八岁以前每年盛夏都去,八岁之后开蒙,能去的机会不如以前多了,但只要得空,一定要去看望我阿翁。”

所以她还有多少异於常人的本领呢,这年月女郎骑马射箭都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有机会学凫水的,实在不多。

他很好奇,“你们辛家不是门阀吗,家中的女郎都是这样教导的?”

从他的语气里,居上窥出了一点鄙薄的意味,“门阀不能这样教导女儿?我阿翁说学会凫水可以自救,不用听天由命等着别人来救你。我家二娘和三娘也随我一起去洛阳,不过三娘手脚各忙各的,死活学不会,但二娘已经凫得和我一般好了。”说罢郑重其事通知他,“将来我的儿女,也要学凫水。前朝的□□你听说过吧,就是掉进莲花池里淹死的,正因为这个缘故,我阿翁说女子一定要学凫水。”

那言之凿凿已经制定好了儿女将来的规划,凌溯脑子里乱了片刻,犹豫地思量着,她的儿女,不是也与自己有关吗?

罢了,没什么可争辩的,学会凫水确实有好处。像今日,她要是真的落了水,等他赶去施救时,怕是人都飘起来了。

身上的中衣慢慢风干,架在烈日之下的罩衣也可以收回来了。他将圆领袍穿上,一面告知她:“中秋宫中设宴,你随我进宫赴宴,正好向陛下与皇后殿下请安。”

居上“哦”了声,又来同他商议,“那我十六可以回去补过中秋么?最好能在家住上一晚,我想与阿娘阿婶她们聚一聚。”

凌溯凝眉,“前两日不是刚回去过么,怎么又想聚?”

居上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郎君不曾听过吗?你的中秋要与爷娘共度,我的中秋也会想爷娘。再说了……”她背过身去嘀嘀咕咕,“聘了人家的女儿,连面都不露,这是北地的规矩吗?真是没有礼貌!”

凌溯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你说什么?”

居上额角一蹦,忙道:“没什么,我说北地人真是豪迈,什么都不计较。”

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言不由衷,待重新扣好蹀躞带,方应了一声,“十六那日准你回去,但不可在家过夜,等我下值,来接小娘子回行辕,顺便向贵府上长辈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