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知意墨色的睫毛垂着, 嘴唇微抿,态度不容置喙。
中年男人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闫雯雯瞧他表现的这么夸张, 好奇心愈发加重, 她直白问道, “娄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尤其是导演。
别看他表面淡淡定定的,实则心里像有个猫儿似的再挠。
娄知意其实也不清楚,但她不好敷衍闫雯雯。
犹豫再三, 她缓缓走到门后, 捡起一个猪食盘,拿到水龙头下去冲洗。
盘子已经很久没用了,上面覆着黑臭的泥巴污渍, 她也不嫌弃, 动作缓慢而细致地清洗。
大家屏住了呼吸。
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娄知意纤细修长的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猪食盘逐渐露出了真实的样子。
盘内有十六瓣菱花口, 底部绘着莲池,两只鸳鸯正在其中游弋。无论盘内外, 均绘缠着枝莲纹, 茎上有六朵盛开的莲花。
目不转睛的导演忽然面露震惊,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娄知意的身旁, 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见, “我可以看看吗”
导演是拍摄过历史正剧的, 所以对瓷器摆件有一定的研究。
娄知意捏着盘子顺势甩了甩,把水珠甩去,才随手递给导演, 之后她又去捡了第二个盘子。
导演如临大敌地接过,双手捧得紧紧的,生怕碎了。
瓷胎并不过细、过密,底部露胎部位没有人工涂抹或喷洒的氧化铁锈的痕迹,内壁也有留下的明显的旋纹。
他只是业余研究过,尽管如此,得知的信息已经够足以令人震惊了。
想到那中年男人离开时像死了亲娘般的样子,导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倘若这些都是真的,那娄知意,可就发了啊
娄知意把四个盘子都洗的干干净净。
闫雯雯不明所以地抢过一个,“还怪好看的。”
她手中的盘,是凤穿花纹,双凤形态一致,皆为鸟首双尾,对称分布,风姿婉约。
“这画工倒是精湛,笔触细腻。”
导演连忙呵斥,“你仔细着点别摔了。”
闫雯雯有些莫名。
宴宴纵然见多识广,但想明白后,她一脸惊骇地开口问道,“导演,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陶诸已经用崇拜地眼神看娄知意了。
他是唯一一个,在还没有经过鉴定前,就深信这些盘子是真品的人。
原因无他,他相信娄知意的运气。
“这些能卖多少钱啊”
想了想自己的片酬,陶诸不免有些羡慕嫉妒,同时他更加坚信要抱紧娄知意的大腿。
这简直就是财神爷啊。
虽然东西是属于娄知意的,但导演的手都在抖,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立刻安排人帮你鉴定。”
混迹在娱乐圈,导演的人脉是很广的,“这里不是大城市,民风剽悍,我会派人保护好你。”
娄知意没想到导演这么郑重其事。
但她仔细想了想,这四个盘子价格不菲,钱帛动人心。
正要说话时,那中年男人又回来了。
这一回,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头发银白的老人,老人精神状态尚佳,步履带风,“在哪里在哪里”
中年男人伸手指向娄知意,但目光掠过那四个还原了本色的青花盘,眼睛都被刺痛了。
如果他能再早来一会,那青花盘,都是属于他的了啊
天价的损失逼得他呼吸不过气。
旬老迈着小步就冲到了导演的身旁,他眼里流露着精光。
导演见他来势汹汹,连忙把青花盘藏到身后,一脸警惕地呵道,“你想干什么”
旬老连忙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京市博物馆的院长。我就是想鉴定一下这青花盘的真伪。”
说完,他瞪了中年男人、也就是李威一眼。
如果不是李威故弄玄虚让他等着,又怎么会横生枝节。
倘若这青花盘是真的,也不知道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够买回来。
这么一想,旬老心都痛了。
导演将信将疑,他先用眼神征求了娄知意的意见,见她点了点头,才把青花盘给了老人,“你小心些。”
“观莲太液泛兰桡,翡翠鸳鸯戏碧苕。说与小娃牢记取,御衫绣作满池娇。”旬老见识渊博远非常人可比,他有些热泪盈眶,“满池娇,这青花盘名为满池娇啊。”
至于真伪,他一上手,就有了九分的把握,剩下的一分就是带回博物馆做检测,给它“身份”。
默不作声的钱淼直接灵魂提问,“这盘子价值多少”
原谅他是个俗人。
盘子虽然怪好看的,但他没概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