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逸跪在地上,他的额头还在不断地冒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却不敢抆,皇上已然在盛怒之下,他不敢动。
刺杀楼允的事,他安排得极为周密,但为以防万一,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替死鬼,没想到这替死鬼当真派上了用场。
可即便那替死鬼替他认了罪,也会有无数人怀疑其实是他幕后主使,就比如皇上。
但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无法定罪,无法定罪,就不能因此动他的东宫之主的位置。
楼逸垂首道:“父皇,儿臣绝没有干那等不义之事啊,这件事儿臣真的半点不知情,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冤枉啊!”
“你冤枉?太子妃出事那日,你不将祁王妃上交,却私自将她关入暗室,动用私刑,你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是祁王妃,不是别的什么人!”
皇上走到楼逸的面前,年过半百的老人,已经白了一半的头,眼里尽是对楼逸的失望:“祁王妃是你王叔亲自挑选的儿媳,是朕的恩师捧在手心里的嫡孙女,是朕亲自下旨将她赐给你堂弟楼允的,她的名字入了皇室族谱,她犯了错,自有朕裁决,何时轮到你私自动刑?”
皇上在楼逸的面前蹲下来,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脑袋:“你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洛音凡腹中孩儿并非根本就保不住了,刘太医已经在想办法,兴许是可以保住的,如果不是因为祁王妃推了洛音凡,儿臣的孩儿也许会平安出生的啊!”
楼逸抬头,眼里有泪有绝望:“父皇,您也是疼爱儿子的好父亲,丧子之痛,如何能忍?儿臣承认,儿臣当时的确气得失去了理智,不该对祁王妃动私刑,可是祁王妃害死了儿臣的孩子,就算重来一次,儿臣也会那么做,打她二十板子,实在是太轻了。”
“你愤懑於朕对祁王妃的惩罚不够,所以才暗中派刺客去刺杀他们?”
“儿臣没有!”
皇上撑着双膝缓缓站起来:“没有,谁相信?有谁信你?”
“儿臣不管别人信任与否,只要父皇信任儿臣,对儿臣来说便足够了,”鲜血顺着楼逸的脸颊落到地上,“求父皇明察。”
皇上冷笑了声。
他坐回龙椅上,道:“你管教不力,让手底下的人干出这等不仁不义的事情来,从今日起,禁足三月,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了,楼逸恍然间松了口气,他叩首道:“谢父皇。”
皇上摆摆手让他退下。
楼逸离开后,他吩咐高公公:“传京兆尹。”
“我还以为皇上要严惩太子,到底是我想岔了,竟然只判太子幽禁东宫三个月,楼允,你身上这伤,实在伤得不值啊。”柳银雪坐在梳妆镜前描眉,轻笑地摇了摇头。
此刻楼允正躺在床上,上半身靠在大迎枕上,手上拿着一本游记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