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撩人与反撩

「好……」简玥刚应了一声就发现自己回得不对，连忙解释，「我是说，我愿意做你的模特！」

言疏并不惊讶她这答案，轻轻点头道：「时间之后再说。」

「好，好的。」简玥连忙应下，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消散的红晕。

言疏看了看她，忽然想起一事，眼睛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窍长手指，淡淡问道：「你跟秦一瑟青梅竹马？」

简玥一愣，犹豫着开口：「也不算吧……我们小时候是一起的，但稍微大点之后就不是了……」

言疏说：「秦一瑟看起来挺喜欢你。」

简玥干笑：「并不算吧……就算真是，也是兄弟姐妹那种，他比我小一岁，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

言疏突然转头看她，漆黑的双眸里晕着星光，只见他勾唇一笑：「只怕他未必。」

简玥微怔，回想一下秦一瑟对她的态度，她觉得是言疏想多了，不过毕竟言疏不知道她和秦一瑟之间的状况，她再怎么解释也显得苍白。

「他……」她刚要开口，手机就响起了短信进来的音乐声，她低头一看是秦一瑟，顿时觉得有些心虚，边说着抱歉边稍稍侧身挡住言疏的视线打开短信。

秦一瑟：姐，你病好了没？我明天来看你好不好？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家去了，走之前你总要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吧？

简玥嘴角一撇，他这说得是什么话，什么叫最后一面……

简玥连忙回他：行，那明天下午吧，我下午就没戏了。

秦一瑟回得很快：太好了，那我明天去剧组找你呀！

简玥回他：千万别，我们在其他地方见，你要是没什么好去处，就黄鹤酒楼吧。你先来开个包厢，告诉我包厢号，我过来。

秦一瑟：好好好，都听你的，姐！那明天见啊！你有没有什么要吃的？

简玥：并没有，谢谢你了。

秦一瑟：哪里哪里。

不想冷落言疏太久，简玥发完短信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服务员开始上菜，第一盘是水煮对虾，方便做，也上得最快。

简玥在服务员走之前拦住她：「不好意思，请帮我拿两双一次性手套。」

简玥本人生活的城市距离海边近，从小到大吃惯了海鲜，别人剥虾要用手，她只用筷子和牙齿就能把虾完整地剥出来，不过既然这会儿言疏在，那就不要用了，还是用一次性手套剥比较好。

服务员很快拿来两双一次性手套，分别摆放在简玥和言疏跟前。

言疏没有立刻动手，简玥没看他，戴上手套飞快地剥着虾，洁白的虾仁被她整齐地放在小碟子里。

言疏瞥了眼她的手机，还是问出了口：「刚才是秦一瑟吧？」

简玥专心剥虾，随口应道：「是他。」

言疏轻轻皱了皱眉，抿紧了唇，觉得不太爽快，一时间懒得再开口。

简玥剥虾剥得专心，并未觉得这样的沉默有多难过，没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晶莹的虾仁就整齐地码放在碟子中。

简玥看着这碟虾仁充满了成就感，在言疏沉静的视线中，将这碟虾仁推到言疏跟前：「言老师，我刚剥好的，你吃吃看。」

言疏的视线看得简玥有些脸红，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容也尽量显得毫无异样，温柔大方。

言疏终於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在醋碟里蘸了蘸，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简玥不自觉地看他咀嚼，吞咽，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到他将筷子放下，伸手过来拿起她的筷子，夹了个虾仁送到她嘴边：「确实很好吃。」

简玥脸腾的红了，张嘴不是不张嘴也不是。

真是太令人挫败了，为什么她都还没正式开始撩他，他随随便便的话或者举动就能反撩回来呢？不开心啊！

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包厢门打开，服务员端着菜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她一愣，连忙别开视线，脸色有些泛红，快步走过来将菜在桌子上放好，又飞快地退了出去。

言疏并不在意服务员的进出，手就那么举着，简玥被服务员吓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等那服务员离开，她悄悄看看言疏，正好跟他正盯着她看的视线对上，心头狂跳，忙嘴一张把虾仁含进嘴里，随便咀嚼了几下就囫囵吞下。

言疏把她的筷子放回原位，静静地扯了扯嘴角，拿起自己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夹桌上的菜吃。

没有受到后续「攻击」的简玥总算冷静下来，偷偷看言疏正安静地吃东西，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吭声，同样默默地开吃。

她这撩人的任务，还真是任重而道远。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低估过这件事的难度，然而现在这难度，跟原先她想像的，根本就是两个不同层面的难度。明明一开始的言疏看起来那么高冷，她还以为自己要撩他就像是去撩清心寡慾的和尚一样艰难，但现在呢？艰难依然艰难，却是因为她还没怎么撩他，就被他反撩了啊！

明明说好的是她要把他撩得把持不住，最后把持不住的人要是变成了她，那就太可笑了！

菜陆陆续续上齐，简玥觉得不说话光吃东西也不是办法，想了想觉得唯有说工作相关的话题才不会显得太尴尬，便准备拿这次剧组即将拍摄的一场戏问言疏：「言老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表演相关的问题。」

言疏眼也不眨：「不能。」

「……」简玥到嘴边的问题就被卡在了喉咙里，拒绝得这么彻底是几个意思啊，能不能更乐於助人一点啊言老师！

言疏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如果你还是叫我言老师的话。」

简玥：「……哦。」大喘气什么的，最讨厌了！

简玥深吸了口气，重新询问：「言疏……明天第一场戏，面对男主的质问，你说我是羞窘更多一点，还是愤怒更多一点的好？」

简玥知道言疏作为一个摄影师总会提前再看一遍第二天需要拍摄的戏的脚本，他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导演或者编剧，但他作为摄影师，拍出了那么多优秀的电影，她莫名觉得他在表演这方面也会有独到的见解。

明天的这一场戏，是女主误以为男主这个军阀做了叛国的事，去找他理论，却反被男主反驳质问，自知错怪了他的女主十分羞愤。她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明天处理的时候，是错怪了人的羞窘多一些好，还是对自己胡乱误会人的愤怒更多一些好。其实两种感情混合在一起后哪个多一分哪个少一分都不太看得出来，但简玥想要精益求精，想要再好好琢磨。

言疏说：「我只是个摄影师，表演不是我的专业。」

简玥道：「我知道，但我就觉得你很厉害……」

言疏看她一眼，起身：「那你现场演一遍给我看。」

「现在？这里？」简玥有些错愕。

言疏挑了挑眉：「做不到？」

简玥对於自己的本职还是有些自信的，立刻站起来说：「当然可以！」

包厢里的菜已经上齐，服务员没事不会随便再进来，简玥自然不怕在别人面前出丑。而言疏么……她都已经看过他那么多*的事了，被他看个笑话也无妨。

简玥面向言疏，轻轻吐出一口气，气质陡然变化，成为了那个时代兼具东方古典神.韵和西方优雅气质的留洋归国淑女。此刻的她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匆匆走过来，大声质问道：「你也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你怎么能背叛这个生你养你的国度？」

接下来是男主的台词，简玥正打算自己脑子想一遍再接自己的台词，却听对面言疏开了口：「你什么意思？」

简玥一愣，明白他这是在给自己配戏，便继续演下去，稍微收敛了愤怒的神色，眼中带上一丝失望和鄙夷：「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跟日本人交易军火的事了，你还打算狡辩吗？」

言疏扯了扯嘴角，单手插兜慢慢走过来，鞋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彷佛踩在简玥心头，他边走边问：「我与日本人做生意就是在叛国？那么你呢？」

说着他已经走近了简玥，冰冷的视线放肆地落在她身上：「你身上这漂亮的洋装，时髦的皮鞋，走针准确的手表……不都是老外们造的？你怎么不先把自己说成是叛国贼？」

简玥涨红了脸，对方靠得过近，那周身的戾气让她几乎失去反驳的勇气，她咬牙说道：「那，那不一样！你与日本人做的是军火生意，你卖给他们的一枪一炮，最后都会落在我们华国人的头顶！」

言疏低着头逼视简玥，抬手掐住了她耳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绕着圈：「所以呢？你买老外东西花的钱，最后就不会换成子弹落在你头上？」

简玥心怦怦直跳，差点就要出戏。言疏离她太近，浑身那种若有似无的气息压得她差点要忘记台词。

「不，这不一样的……」简玥低声说着，低下了头。

言疏的手松开她的长发，抬起她下巴，让她直视他的双眼，他的眼里，燃烧着一簇小火苗：「所谓的留洋高知就是你这样的？道理辩不过便耍无赖？」

简玥咬着下唇无言以对，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她的视线。

言疏看着那被咬得略有些发白的红唇，它近在咫尺，引人采撷，他心底涌出从未有过的冲动。

然而最终，他还是按照剧本所写，松开她转身离去，只丢下淡淡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知这个消息，我从未与日本人有过生意往来，信不信随你。」

简玥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忽然捏紧了拳头。她虽然与他认识不久，可这一刻，她是相信他的，她知道，她捕风捉影的举动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