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比不上(1 / 2)

沉默维持了颇长的一段时间。

木安阳都以为自己是得不到回应了,便听眼前的女子缓缓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与木家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可哪怕是莫名其妙没来由的一句话,而且语气淡淡,可还是令他背脊一凉,“姑娘……”

“我不追究木家为何拥有锻造兵器的能力。”冯殃没让他说下去,“但木三爷应该很清楚木家做的是吵架灭族之事,只要露出一丝的痕迹,便足以万劫不复。”

木安阳似乎有些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了,“木家是商贾之家,想方设法攀附权贵在情理之中。”

“可却没有哪一个指明了要见我。”冯殃说道,“在这场宴席之前,知晓我存在的人不会太多,更不会有人将攀附权贵的心思动到我的身上。”

“知晓燕王是姑娘养大的……”

“去年的那场大战,锦东所展现出来的势力已然超出了朝廷的预计。”冯殃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皇帝突然降旨撤兵,有一大堆说得过去的理由,也亦有众人所揣测的忌惮之心,难道便没有想留存锦东私铸兵器的证据,一场大战打下来,又是深入敌境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杀敌用的是什么,朝廷又如何能够得知?胜了,痕迹自然而然便会永远消失,败了,皇帝还能派人去找蛮人要证据不成?”

“不可能!”木安阳脸色肃了下来,“木家并未发现任何……”

“你们木家在锻造兵刃上的的确厉害,其他方面便不是那么拿得出手了。”冯殃还是没让他说下去,“锦东对蛮族出兵后,木家往锦东的商路便有了不少异动,甚至你们木家……”

“七叔公那老不死是你干掉的?”这回轮到木安阳截话了,锦东战事开打之后没多久,七叔公突然暴毙,死的很不光彩,而在这之前,七叔公一直想往与锦东的木材生意上插一手,“让他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家人脸上无光自然不会去查,冯姑娘好厉害的手段!”

冯殃没有承认和没有否认。

“所以今日冯姑娘之所以肯见我,便是因为这个?”木安阳继续问道,“怕我露了痕迹让朝廷抓到了?若我真的露了痕迹,冯姑娘不会也让我死在哪个花魁的身上吧?不不不,若我真的露了痕迹,便不只是自己死了这般简单了!”

他是木家嫡系,若他出事,整个木家都逃不掉!

所以她才会问他与木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朝廷怀疑的不仅仅是木家吧?”木安阳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来,若木家真的暴露了,她不会只是杀了一个七叔公。

“当日最早进入锦东的商队,都有嫌疑。”冯殃算是给了他一个答案。

“木家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做木材生意的,虽说都常年往深山中跑,但砍木材和锻造兵器还是离的有些远,再加上冯姑娘暗地里清扫痕迹,嫌疑自然便不高了。”木安阳继续说道,“但若我继续没来由地纠缠燕王的恩师,便不一样了,是吧,冯姑娘?”

“所以,你是要继续要你的答案,还是要木家平平安安?”冯殃反问。

木安阳嗤笑,“我有选择吗?”

“有,只是后果也得自己担罢了。”

木安阳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盯着那张隔着面纱的脸,好半晌才开口:“冯姑娘可知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什么?”

“想扯下姑娘脸上的白纱,好好看看眼前的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嘭!”

木安阳的话刚刚落下,大门便被用力从外面推开了。

殷承祉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冰冷的眼底透出了愤怒的杀意,“你敢!”

木安阳不算是第一次见到燕王殿下了,燕王府建造的那段时间便见过了,当时的燕王虽说也长成了,但却依旧透着稚嫩,哪怕端着王爷的架子亦是少了点气势,而如今……这便是战争给人带来的蜕变吧?真正经历过沙场喋血的男人,才算是真正长成了!“木安阳,见过燕王殿下!”

他是玩世不恭,亦没多将老头子放在心上,木家对于他而言,虽说没她所说的深仇大恨,但也委实谈不上多重要,可既然留了一声木家的血,该做的他依然会做,木家与燕王,从来都不是合作关系,而是寄生!

燕王好,木家才能好。

木家,得罪不起燕王!

“你怎么来了?”冯殃问道。

殷承祉压下了心头的暴戾,转过身朝着冯殃,“徒儿听闻师父有客要见,得稍后才能到宴席上,便过来看看。”说完,因她此时的装扮而愣了愣,从发髻而下的面纱将整张脸都蒙住了,师父是不愿让木安阳见到自己相貌,还是……不,师父怎会为了区区一个木安阳费如此心思?她是为了今日的宴席,可师父这是……“师父,此人便交由徒儿处置吧。”

“没什么事。”冯殃说道,“让他走吧。”

“他冒犯了师父!”殷承祉不同意。

木家是功劳不小,可这些年锦东的木材生意全都让木家占据了,从生到死所用到的木材,都出自木家,锦东是没为锻造兵刃付出一文钱,可当年师父给了他们的金矿,哪怕也无法与他们所承担的风险相比,但是这场交易是你情我愿的,木家既然敢下水,便没有道理抱怨水冷!更没有资格在这里放肆!

冯殃笑了笑,“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就准我吓唬他,便不许人家说说气话了?”

“对!”殷承祉道。

“好了。”冯殃笑道,“木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是最早跟随你的,不能薄待了!”

殷承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便改变主意了,做什么为了一个木安阳与师父争辩?他哪里来的脸?“我师父让你走,你没听到吗?”

木安阳苦笑,多年来的执拗在此时此刻似乎成了笑话似的,还是一场他自以为是好笑的笑话,他也实在是说不通到底坚持什么了,起初只是好奇而已,是因为始终得不到,才会越发的放不下?也就是一个答案罢了,这世上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多得是了,可是——

“冯姑娘,多年心结,您便不肯给我一个痛快吗?”

“你——”殷承祉大怒,“来人……”

“阿承。”冯殃阻止了他。

殷承祉压着怒火,“师父,他……”

“一边站着。”冯殃没等他说完便道。

殷承祉错愕了一下,眼神都杀死了木安阳好几回了,才应道:“是!”

木安阳觉得自己是盯着被千刀万剐的风险坚持下去的,但坚持了就坚持了呗,他木安阳就是这样的人,“请冯姑娘解惑。”

“是。”冯殃说道。

木安阳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当日之所以改变主意,的确是从你口中吐出的那三个字。”冯殃继续说道,“木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