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恨不得把新兵营中斗殴的几个小崽子给宰了,什么时候打起来不好非得在今天闹事,若是宴席上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把那几个小崽子的皮也给剥了!
幸好一切顺利,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一切顺利?殿下没……”说殿下闹事不是很好,仔细斟酌了许久,才道:“可见到了殿下的恩师了?”
“见到了。”张华没去,但派了人去了,“冯夫人虽带着面纱,但气质非常人能及,的确唯有出身大族之人才能有的。”
张华松了口气,“戴了面纱就好……”
亲卫一愣,“将军?”
“下去吧。”张华扬扬手,随后又道:“慢着,什么冯夫人?”
“殿下的恩师啊?”亲卫说道,“殿下向众人介绍恩师姓冯,但估计是因为是女子,并未告知姓名,大家便尊称一声冯夫人了。”
张华沉默了半晌,“下去吧。”
总之没出事就好了。
冯夫人就冯夫人吧。
……
殷承祉只觉心肝脾肺都烧起来了,给崔怀气的,什么女主人不女主人的?燕王府就他师父一个女的主人!他连让师父光明正大现身人前都做不到,更不能护着师父万事周全随心所欲,还要弄一个女主人来与师父抢这燕王府?!他再狼心狗肺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崔怀是见他太好说话了所以便得寸进尺了?他燕王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还有那些宾客!都寻思些什么?!简直可恨至极!
圆球气汹汹地找来,见到的便是燕王殿下气势汹汹的样子,还动起了脚来了,人家那盆花得罪了他什么了?用得着一脚就把人踢翻了吗?人家辛辛苦苦长成那样子容易吗?
“殿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三上前问道。
圆球只好先作罢。
“无事!”殷承祉收敛了情绪,板着脸说道,“木安阳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都处理好了。”阿三回道,严朗将人送了出来,他亲自安排他混入了宾客中,差不多时间就亲自送走,“殿下放心,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殷承祉颔首,“那就好。”
“殿下若无事吩咐,那小人就退下了。”
殷承祉想起了先前的事情,“情报网一事是你在负责?”
“不算是。”阿三不慌不忙地说道,“小人与其他人一并负责,不过因小人在冯姑娘身边侍奉,所以消息都会汇总到小人这里,再送至冯姑娘处。”
“嗯。”殷承祉点头,“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是。”
殷承祉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殿下有何吩咐?”
殷承祉看着他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没事了,去吧。”他们这些人和张华不一样,张华是从他年幼之时便见过师父的,这些人也就是这四五年才认识师父,女子的容貌四五年间不会有变化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往后……难道以后师父便是在自己人前也得戴着那面纱吗?!
“喂,你到底怎么了你?”
殷承祉抬头,“小球?不是让你陪着师父吗?你……”
“你还问?”圆球砸了过去,“还不都是因为你?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主人生那么大的气?你说你是不是又想当狼心狗肺的臭东西了?”
“我没有!”
“那主人怎么会那么生气?”
殷承祉握紧了双拳,咬着牙:“是我无能!”
“啊?”圆球懵了,“无能?你不是一直无能的吗?主人以前没嫌弃怎么现在就嫌弃上了?还气成那样?”
殷承祉:“……”吸了好几口气,才没被球气死,“师父很生气?”
“气的都快要把我人道毁灭了!”
殷承祉转身离开。
“喂!臭娃娃你走什么走?”
殷承祉没管那只没嘴都嘴贱的球,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冯殃的院子,然后,跪在了屋子前面,没说话,就这么跪着。
“喂!”
“闭嘴!”
圆球觉得这臭娃娃是真的要造反了,闭嘴是主人叫的哪里轮到他?“你……”
“不要吵到师父!”殷承祉压低了声音,“除非你想要师父继续迁怒你!”
圆球再恼火也不敢面对主人的愤怒,只得先让他一让了,反正跪着吃冷风的也不是它!哼!跪着也好!谁让他混账惹主人生气了!就该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殷承祉一直跪着,心境亦从开始的愧疚转为了心疼难过,圆球说过,师父的秘密曾经被人发现过,而且很多次,那些人为何会发现?像他一样吗?不,师父不是傻子,岂会一次又一次地轻易让人发现?一定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那些人发现了师父容貌不变,进而发现更大的秘密!师父是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只要师父想要在一处长久地生活下去,便要这般遮掩容貌是吗?连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都不能,对于师父来说岂能是难受二字能形容的?这样的日子,师父过了多久?圆球说,师父活了很久很久了,哪怕是遇上了他这样不会伤害他的人,亦不能不需掩饰地过日子是不是?那面纱,是不是一旦戴上了,便再也摘不下来了?府里的其他人,他们培养的那些亲信,又能有几个真的做到不惊奇不起恶念的?师父……师父……
“你是自虐上瘾了是吧?”
无可奈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殷承祉眼睑都被冻出了霜花来了,“师……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他这一动,雪花哗啦啦地从他头顶、肩膀上落下。
冯殃吸了口气,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傻脑筋的孩子来,难道是先前那些狡猾过头了,终于来了个傻乎乎的?“还不起来?”
“起来起来!还不起来要当雪人啊!”窝在屋顶把大雪当被子盖的圆球接收到了主人的息怒,立马窜了下来,“你这个娃娃怎么这么傻啊?脑子都装草了吗?下雪了也不会躲躲?冻坏了怎么办?”
老妈子似得。
殷承祉冻的嘴唇都发紫了,“圆球。”
“啊?”
他拍了拍自己双臂,活动一下身子,“闭嘴。”
“你——”
殷承祉说完便往屋里走了,没理那个一副我很关心里其实就是要看戏还有便是怕被它主人怪罪的做戏球!
“过来。”冯殃坐在茶桌旁,说道。
殷承祉慢慢地靠近,目光在边上的那白纱扫了扫,然后低头,“师父……”
“喝了!”冯殃将一杯热茶搁在了他面前。
殷承祉弯下腰。
“坐都不会了吗?!”余怒未消似得。
殷承祉连忙坐下,不是太急了还是身子冻的行动不便了,一屁股没做好摔地上了,下一刻便又像是地上有什么鬼要爬出来似得,立即窜起,以最快的速度稳稳地坐下,跟先前的踉跄不存在似得,“师父,我喝,我马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