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爸爸今天会对着字卡读出三个字的词了,她和她妈妈为了庆祝就去了亚丁市内最好的饭店吃了一顿烤全羊加阿拉伯大饼。
【不好吃……非常不好吃……还没有小区门口阿姨摊得鸡蛋饼好吃。】
她说回酒店的路上她和她妈妈拍了不少照片,还随邮件贴了一张给他。
照片里盛夏就站在亚丁街头,靠在灰色建筑墙上,旁边是一辆路过的装甲车。
她黑了一些瘦了一些,对着镜头笑得一如既往。
程凉放大照片,盯着照片里盛夏的眼睛。
异国他乡兵荒马乱的又要照顾爸爸,肯定是很累的,她向来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红血丝,眼底也有青影。
但是就是,一尘不染。
他是怎么敢对这样的女孩在那么黑漆漆的环境下问出要不要恋爱这样的话的?
他是找到了胡萝卜还是有了担当还是真的觉得自己前途无量了?
嘴里柠檬味的棒棒糖酸得都开始苦。
程凉恶狠狠的嚼碎了那块糖,锁上手机丢到一旁,靠在墙上看着八月底的夏日太阳从一点点金光变成火炉。
他很无所谓的抬手遮住了眼睛,躺出了咸鱼的样子,让查完房想偷偷摸摸上来吃完兜里早饭的周弦吓了一大跳。
“我以为你中暑了。”他刚才差点打120,手机拿出来想起这里就是医院。
程凉放下手瞥了周弦一眼,往边上挪了挪,给另一条咸鱼留出躺平的空间。
“思念成疾?”某规培医生没大没小的咬了一口鸡蛋饼。
程凉没理他。
“你真的要去新疆吗?”周弦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边一去起码三年起步,你打算和盛夏分手了?”
程凉:“……”
他真的想抽他。
“其实……”周弦咽下嘴里的鸡蛋饼,“我一开始没想到你会去申请援边。”
“我看了那边的照片,所谓的医院就是一幢楼,门诊急诊住院部都在一起,手术室就两间,还得和急诊共用。”
“普外医生就一个,还有一个实习的。”
“你在鹿城这边有车有房的,上班也近,而且说真的这医院的人真没人会特意跟你这个富二代过不去。”
“混三年把你现在手里的项目做完,弄不好就是个副主任了。”
“我家里人基本都是这样的路,差不多年龄了就结婚生子,医生这行在国内不见得有钱但是社会地位还是有的,起码我从小到大吃医生家属的红利吃了不少。”
“在你跟盛夏恋爱前,我以为你肯定是走这条路的。”
程凉比一般人的追求还要少,他甚至不在乎钱。
“但你跑去要了援边的资料,还因为盛夏家里的事特意请了五天假,我就觉得……”
周弦没说完后面的话,程凉也没问。
他去要援边的资料,就是失控的开始。
或者更早一点,他在林主任拿他做借口开始搞科室斗争的时候没有躲在家里装死,就是失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