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得到满意的答覆,放下心来,她颔首,抓起幕篱往头上戴。
商淮盯着陆屿然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借着这个时候挪了挪椅子,不动声色离她更近,朝她比了一的手势,模样很是虔诚,大概还是不太敢放肆,声线压得只剩气音:“我就问一个问题,一个。”
“你们说当初达成解契共识,真的假的啊。是谁先提的?”
说到最后,商淮连气音都没了,只剩张合的口型。
他也不是找茬,就是潜意识里不太相信以他们如今的状态,当初能就那么断掉。
身后。
陆屿然泡茶的动作微怔,旋即脊背拉直,眼尾冷淡地往下一压。
他端着茶盏转身,背靠着四方桌,鸦黑的眼睫平扫,视线静静落在温禾安身上。
那姿势好像是。
他也想知道,她究竟会如何回答。
温禾安已经戴上了幕篱,她望着天悬家小公子闪烁着求知欲的眼睛,佩服他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执着和胆量,她在起身时挑开脸上的面纱,姣美的面颊上多少能看出些又好笑又无奈的意味来。
好像觉得这两个问题根本都不需要回答。
她最终也无声地用口型回复。
“是真的。”
“我不知道。”她不点名道姓,回答第二个问题时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但大概不是我。”
说罢,温禾安面不改色跨过门槛,窍细身段步入溶溶夜色,离开了此处。
商淮琢磨了两遍这句话,仍觉不对劲,他转头看向陆屿然,怔了下,眼皮一跳:“你先提的啊?”
不难听出这句话里浓烈的惊讶意味。
——搞了半天,原来喜欢别人的人是你,抽刀断情的也是你。
而几乎就在温禾安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陆屿然的声势就压抑地静了下来,起初还不明显,而今月光洒落,几近要在他绸缎般的发丝上批道凝然冷霜,眼底寸寸蓄起冰雪。
他大半夜跑下来倒了杯冷茶,一口没喝,现在被随手不轻不重放回桌面上,发出一声叮当脆响,茶水溢出来,溢到手背上,被他不动声色用掌心缓慢拭去。
不知过了多久。
陆屿然用指腹重重碾了下眉心,又看向门外如水夜色,声音微哑,只有两个字:“没有。”
就事论事。
先有“结束”这种想法,乃至先说出口的人,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