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灯不由得失望,原来这抱鶏娘娘,也不过如此。他喝令亲兵道:「走!」
一只脚迈出高高的门槛,忽然听见那干枯哳哑的声音在身后唤他:「将军!」
杨灯回头,抱鶏娘娘的头颅仍未抬起。她低声道:「将军这七日,凡事多加小心。」她又强调了一句:
「不要去水边。」
杨灯嗤笑一声,大步流星而去。
见杨灯出了门,抱鶏娘娘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李柔风呵斥道:「还楞着做什么!把门锁上,然后过来扶着我!」
李柔风被她駡得一惊,慌慌张张地自己判断着方位,向大门跑去,好似一只惊弓之鸟。门口多台阶,他今日刚进门,哪里记得清楚?没走两步,便一足绊倒,整个人扑跪在地。
身后麻木而冷漠的声音道:「继续往前。」
李柔风的双膝都被磕破,他咬了咬牙,手摸着地面,爬起来继续往前走。他学聪明了些,只是碎步快行,足底抆着地面往前探,触到台阶便小心翼翼地抬足。
抱鶏娘娘冷冷地看着他狼狈不堪地试路,幷不出言指点。
李柔风搀上抱鶏娘娘之后,小心翼翼道:「夫人,院中可有竹杖或是木棍?我想要——」
抱鶏娘娘打断他:「你不需要。」
李柔风辩道:「我走路能……」
「你不需要。」
「爲何?」
「丑。」
李柔风一时语塞。
他从来以爲阳魃都是男人,竟没想到也有女人。男人也罢女人也罢,乱世之中人食人,他已经不再期冀能遇到好人。
比起之前那个瘫子阳魃,抱鶏娘娘已经好□□许多,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因爲他心里清楚,瘫子阳魃离不开他,但这个抱鶏娘娘,却随时可能放弃他。
去到浴房,抱鶏娘娘在竹榻上坐下来,命李柔风道:「你也坐下,裤子卷起来。」
李柔风不解,亦不敢坐。
抱鶏娘娘呵斥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机灵着点!」
李柔风慌忙坐下,依言卷起了裤子。裤子和膝盖伤口的皮肉粘在了一起,拉开时他漆黑修长的眉微微一抽。
他觉得一双手按在了膝盖上,那火辣辣的痛便消失。他讶然道:「夫人?」
「滚去打水!」
李柔风走出浴房的时候,听见抱鶏娘娘在脱衣服。他失明之后,耳鼻身触变得更爲敏感,听得见衣衫与她背后血痂撕裂的细微声响,尖锐地在他耳中放大。
女人沉默地脱着衣服,却没有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