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抱一会儿吗?”卫烬垂睫问。
竟是连“朕”都忘了说,声音轻轻的,同宫灯里那点杳杳的橘光一样。问完也不等她回答,便伸手搭在她后颈,往自己胸膛上压。
这强势的态度,哪里是想询问她的意见啊?
姜央抿笑,也没推开他,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肢,轻轻拍抚他后背,像小时候母亲哄她一样。
相识这么多年,姜央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脆弱的模样。
而他这脆弱的一面,也只有她才见过。
於世人眼中,他是三年前以巫蛊邪术咒害自己亲生父亲的白眼狼,也是三个月前亲手血洗了整个皇城的人。
冷漠、残忍、专治。
通身的血都是冷的,腔子里跳动的,也压根不是心。
可只有姜央知道,他不是没有心,恰恰相反,他的心很柔软,柔软到到现在还在为当年无辜冤死的数万人忏悔。虽说与他无关,但也的确是因他而死。一个从不相信神佛的人,却愿意为他们,每日抄上一段心经,以超度亡灵。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想要存活於世,却只能靠伪装来保护自己……
姜央眼底泛起潮热,越发拥紧他,隔着水雾,月亮在天上摇。
心里正难受着,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顽劣的笑:“都三年了,你怎的还是这么矮啊?”
姜央:“……”
自己为他心疼成那样?他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个?
姜央登时气红了脸,扭身乱拳捶他,“对,就这么矮!你有本事别抱!”
只是这一闹,心中那股郁气倒不自觉散了。
卫烬任由她打,姜央越推,他抱得越紧,脸颊贴在她头上,动作强势,语气里却是乖顺的味道:“没本事。”
少女身上轻软的气息,赛过世间所有安神香,能填补他心头的空缺,卫烬深吸一口,忍不住伏下身,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里,轻轻磨蹭。
没有旁的绮念,就只是简单地抱着。
明明已经比邻而居,之前更亲密的事也偷偷做过,他却觉这一刻,小姑娘才是真正回到自己身边。
幽冷的春夜,眼前是柳梢头无边的月色,触手可及是她周身的柔软,他由不得将她拥深些,又似想用这克制的动作,压抑自己心底某种汹涌到快要溢出的情绪。
薄唇翕动,连声音也是飘渺的:“你还会走吗?”
一个“还”字,把姜央的心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