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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琅仍是摇头。

倘若他还是三年前那个不知事的孩子,他或许就答应了。可如今,亲眼见证姜家人的无耻,又知道宫里那群人是如何对姐姐虎视眈眈,叫他怎么放心?

“姐姐,我没闹!”

他抽出手反扣在姜央手上,一字一句都说得无比郑重:“这些都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话。我知道姐姐对我好,怕他们欺负我,还特特从宫里赶来救我。可咱们血浓於水,姐姐应当也能理解,我对姐姐的关切之情,丝毫不亚於姐姐待我的。”

“之前因为我无能,成了父亲拿来威胁姐姐的砝码。这三年,我无一日不在自责后悔。姐姐走后,扈姨娘不给我聘西席,我便自己偷摸溜去塾里听壁角。云玠每日习武,只挥五十剑,扎一炷香马步;我便挥一百剑,扎满两炷香。我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哪怕离开镇国公的门楣,我照样能活得自在从容,把姐姐从宫里接出来,让姐姐过好日子!”

“我都想好,来年我便去考科举,若是不中,便投笔从戎。男子汉大丈夫,功名利禄自己挣,不需要向家里伸手。”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姜央不由怔住,重新打量面前的人。

若说重逢之初,她只当自己这个弟弟是长大了,变得心细沉稳,很有少年人初当家便一鸣惊人的风采。

可即便如此,她仍当他只是自己的弟弟,需要自己处处为他打点、为他考虑,甚至为他的将来铺路。

却从未真正认识到,“长大”二字於他而言,不仅仅是这些为人处事上的细微变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也在为自己打算。

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可真要她就这么放手,看着他去闯,她又如何放心得下?

万一磕得头破血流怎么办?

“这事你先别急着拒绝,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你想考科举,或是从军,去登州也可以,没必要非得留在帝京。”

“姐姐!”

“好了!”

姜云琅还在坚持,姜央亦不肯松口,两人就这般隔着桌子,乌鸡眼似的互相干瞪。

云岫在旁想插话,动了动唇,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余片片落英从颊边抆过,风一吹,辗转出去几丈远。有几片飞进墙下墙底沟渠里,随无声的水流缓慢飘走。

如此僵持许久,到底是姜云琅先岔开话题:“姐姐这次回来,是打算永远留下来,还是小住几日就走?”吮唇琢磨了会儿,打量她脸色,小心问,“姐姐当真和陛下在一起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叫姜央好一阵愣神,撇开脸,抬手绕着耳边的发,“你、你怎的突然问这个?”

姜云琅在这事上也是个青果儿,问完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挠着后脑杓,讪讪地笑,“我……我就随便问问。”却是止不住好奇,圆着眼睛凑上去,“那陛下待姐姐好吗?”

这模样,一看就是想听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