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画舫,同样是游湖,一杯黄汤下肚,某些脸皮厚如城墙的人,就直接把她抱回养心殿,再不允许出来了。明明是遭了他算计,他竟还好意思倒打一耙,埋怨起她贪杯了?
“不要脸!”姜央恶狠狠剜他一眼,手钻到桌子底下,眼睛看向窗外,手却是掐了把卫烬的腰。
姑娘家能有多大力气,况且卫烬平日习武不辍,腰腹上更是覆满肌肉,即便被掐了,也不过是奶猫在身上挠痒痒罢了。
然而眼下,卫烬却是跟吃错药一样,夸张地往旁边一闪腰,龇牙咧嘴狠狠倒吸一口气,仿佛真被她掐疼了。
连城原本正低头自顾自饮酒,没发现两人间的暧昧,倒是叫他这惊天动地的一声给吸引了注意力,眼波在他们中间穿梭徘徊,微微眯起了眼。
卫烬这才捂着腰,报歉地冲他微笑,“阿宝近来脾气大,叫连太子看笑话了。”边说边举起手里的酒杯,“朕代阿宝给你赔个不是,见笑了。”说罢便就着姜央双唇刚抿过的地方,将杯里的酒一仰而尽,翻手朝连城亮杯底,“朕先干为尽,连太子随意。”
连城看看杯子,又觑眼他,调开眼哼笑,这是在战书了?
男人间的对决,就该摆在明面上,暗地里偷偷捅刀子不叫英雄好汉。当下连城也没多想,豪爽地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一口饮尽,也朝卫烬照了照。
气氛一触即发,比刚才还要凝塞。桌上烛火“劈里啪啦”款摆,正好在两只相对的酒杯之间,橙红的光在两人漆黑的眼眸中跳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燎原而出,将对方烧个屍骨无存。
姜央坐在当中,越发快速地揉摁太阳穴,头疼不已。眼梢划向窗外,想知道画舫何时才能靠岸,好救她於水火,却见岸边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慌慌张张在湖边奔跑,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噗通”抱头跪在地上,惊飞芦苇荡里栖息的一滩鸥鹭。
三人心底各自闪过一道不祥的念头,忙叫船夫停船靠岸。
此处是这座湖心园子的后半院,因南缙使团刚到不久,还未来得及收拾,别说人烟,连盏可供照明的灯也没有。
连城让船夫将画舫上所有灯都拿来,自己抽出腰间的佩剑,领头在前面走。
卫烬则走在姜央身后,帮大家断后。
才刚下船,他们便听黑暗中传来一道气若游丝般的声音:“救……命……救……我……”
连城起初还没反应,待听几声,他瞳孔骤然缩紧,“是士卿。”话音未落,他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拨开重重芦苇飞冲而去,临近小院后门,又生生停住了脚,慌忙蹲下身,“啪啪”像在拍谁的脸,继而是衣帛撕裂的声音。
“士卿醒醒!别睡过去!”他焦急地喊。
姜央几人提着灯笼紧随其后,碗口大的光斑在地上摇晃不停,依稀圈出连城面前,一个双眼凸迸、口吐鲜血的人,看服饰,应当是这次南缙使团成员之一。
此刻他小腹上正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汩汩流淌不止。连城想帮他止血,布条才盖上去,很快就被血莫浸得瞧不出原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