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捏在她下巴的手一僵,短暂的怔愣后,他忙松开,手没有缩回来,而是顺势抬高,在接住她右眼滑下来的一滴眼泪后,又迅速接住了左面的。
强烈的自责感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说之前对他生气都是假的,那这次岁樱是真的真的气急了,以至於哽着哭腔朝他吼:“我是皮球吗,被你们这么踢来踢去的?”
陆霁尘只觉心里一阵抽疼。
他望着她,目光里夹杂着无措和心疼,他指腹再次蹭掉她脸颊上的泪痕。
“一次又一次的把你弄哭,你让我还有什么脸要求你继续在我那住着?”
岁樱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挥掉他手后,两手去转轮椅,全然忘了腿上还放着一只易碎的花瓶。
随着轮椅往倒后半圈,花瓶也失重的从她腿上歪倒,若不是陆霁尘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定是要碎成一地狼借。
陆霁尘手抱花瓶,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的半截背影。
双脚是在那截背影转弯的时候猛然迈出去的。
“让开!”
陆霁尘挡在她身前:“你这是去哪?”
“不用你管!”
说完,她又转动轮椅,奈何又被陆霁尘转脚一步挡住去路。
“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不管你谁管你?”
岁樱松开咬紧的唇,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你拿什么身份管?我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的好朋友?”
陆霁尘语塞住,但还是一把握住了在他身前转过身的轮椅把手。
操纵杆的前进和他手中的力道暗暗较劲。
岁樱扭头瞪他:“松手!”
他不松,温和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容置喙:“听话。”
岁樱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性子,有时候不让她做的她偏要做。
可是对陆霁尘,她硬不下心来,又或者,她在心里想着自己偏向虎山行的后果。
那就是她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
虽说她胆子不小,但想到自己一个人坐三四个小时的出租车返程,她又有点后怕。
没辙,她气哼一声:“不讲理!”
就这么在她看似不情不愿,实则无计可施的一虚一实中,陆霁尘将她推回到了车边。
猜她应该不会理自己,所以陆霁尘也没问她,花瓶放到后座,用安全带束住,再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岁樱打横抱起后放到座椅里。
被他掌心紧密贴合不过几秒的腿弯残留着不属於她体温的温度。
岁樱瞥了眼已经坐回主驾驶的人。
下颚轮廓绷着,看起来好像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