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
李廷用咳嗽着走到菊潭郡主面前。
“郡主,您?”李廷用面色略带不解。
在他印象中,妻子便是女诸葛,从来未有如此着恼乱方寸之时。
菊潭郡主面色重新镇定,斜目打量李廷用一眼,道:“本来就说你别出来,非不听,你看看现在因为你的病,多少人疏离我们?这对父王的大事有好处吗?”
她倒打一耙。
李廷用面色尴尬,但还是恭敬行礼道:“学生错了,那建昌伯……”
菊潭郡主冷声道:“我做事,几时需要跟你解释?若不想看里面人的脸色,就先回马车上等,之后就要回南方,提前休息好,药都带齐了,免得路上病情再有反覆……回去的路上,没事不要再来见我!”
以她说话的口吻,似乎跟李廷用毫无夫妻感情。
不管以前怎样,就说现在李廷用的病情,谁都知道坚持不了多久。
历史上的李廷用也是在跟菊潭郡主成婚之后不久便病殁。
李廷用时日无多。
……
……
徽商商会会馆。
张延龄再一次登门造访,这次他没有带外人而来,好像是来单独找徽商商会会长江玥年说事的。
“爵爷,您对小人之前的安排可还满意?”
江玥年脸上还是带着期待的,昨天刚给张延龄送个戏班子,今天张延龄就亲自登门。
张延龄坐下来,一拍桌子,将江玥年吓了一跳。
“您……您这是……”
江玥年人也犯迷糊了,送女人给你,听说你都还用了,还这态度?
张延龄冷笑道:“江当家的,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宁王的人有来往?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朝廷作对,跟本爵作对是吧?”
江玥年大惊失色。赶紧跪下来道:“爵爷,小人并无此意啊,您所说的跟宁王来往……从何说起?”
张延龄道:“那就是说,你不承认喽?那现在本爵就离开,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徽商以后想在京师做好生意,也是痴心妄想!”
说着,张延龄当即要走。
江玥年没有起身,跪着往前挪几步,一把抓住张延龄的靴子,高声道:“爵爷,您听小的解释。”
张延龄低头打量着他,冷笑道:“你果然有隐瞒?”
江玥年哭丧着脸道:“爵爷明鉴,小人并未跟宁王派系的人有来往,只是昨日里有自称是王府中人,拿了王府的凭证,给送个女人来,说是给您送戏班子时,把此人也一并送去,多余之事不用小的来做……小人并不知她的来历,更不知她是何身份……”
这话听来有欲盖弥彰之嫌。
若真不知此女的身份,何须解释后面那两句?
张延龄道:“她就一句话没跟你说?忘了告诉你,今天本爵刚去会同馆送各地使节,可曾见过一些人。”
“这……”
江玥年眼珠子乱转。
又在编说辞。
张延龄看这架势,便知这就是那种自以为精明的蠢人。
我都知道你跟宁王派系的人有来往,你还这么多辩解?
“你真不知她是何身份?江当家,本爵算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把握不好的话……后果自负!”张延龄冷笑道。
江玥年分析了利弊。
宁王就算对他示好,但相比於张延龄,宁王系是个屁。
徽商的买卖,江赣地区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当下大明朝商贾地域保护这么严重,徽商也根本打不开江西的市场。
宁王所谓的收拢,还不如张延龄说一句话管用。
“小人交代……小人猜想,那……或许就是菊潭郡主!”江玥年在张延龄咄咄逼人的追问之下,终於把他所知的说出来。
张延龄好奇道:“菊潭郡主?你是说宁王的女儿?她自己跑到你这里来,然后让你把她送给我?江当家的,你不是在跟本爵开玩笑吧?”
江玥年道:“只是小人的猜测,做不得准。”
张延龄心里也在琢磨菊潭郡主此举的用意,现在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昨天那是个假货,但菊潭郡主却要做出让所有人相信那是真的。
她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
让徽商知道我跟你有染,虽然皇帝现在信任你未必相信,但也架不住市井之间在传,三人成虎,到时皇帝对你的信任就要大打折扣。
要说此计。
乍一听是不错。
但张延龄总觉得菊潭郡主这是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对你菊潭郡主有什么好处?
“败坏郡主名声,真是该死,来人,将此人拿下,交诏狱严加审问,看背后是否还有同谋!”张延龄一声令下,金琦等锦衣卫瞬间冲进来。
江玥年本来还以为自己老实交代一切,就能换得张延龄的信任。
谁知这根本是自掘坟墓。
“爵爷,小的可都招了啊!”
“你招了个屁,徽商落在此等奸邪小人手上,简直是他们的不幸,徽商以往做生意也算精明,这次怎么这么蠢找你出来掌舵?是让你把徽商这条船往沟里带?押走押走,这种小人本爵一面都不想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