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昂道:“要说没有,也不可能,李士实跟宁王府的人……一向有来往。”
“那就顺着这线索往下查。”李东阳不耐烦道。
“但也毫无头绪,宁王府被裁撤护卫之后,虽在地方上也有不法之事发生,但其口碑还不错,江赣地方上多年未有参奏,再者如今的宁王垂垂老矣,又有病在身,之前菊潭郡主到京师来不就是为了求药?说是其侵吞朝廷钱粮,总要有线索才行,难道去江西追查是否有秘密的银库和粮库?”
白昂愁容满面。
李东阳大概听清楚,他皱眉道:“白老,就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我,若是没有建昌伯,就以现在的线索,你们是否会把此案查到李士实头上?”
白昂被问得一怔。
他在沉默半晌之后,还是很实在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要不是张延龄的话,就算是刑部和大理寺以现在拿到的线索,都不可能往李士实头上查,更别说是把李士实的小金库给端了,再去查背后元凶是谁。
李东阳没好气道:“感情要不是他,这案子其实早就石沉大海,所谓的山东亏空只是找几个替罪羊出来顶缸,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能这么说……”白昂不想承认这一点。
那不等於是承认,三法司根本连张延龄都不如?
李东阳道:“既然案子无头绪,那不如就跟陛下如实直言,实在不行再把他找回来,不丢人。”
白昂苦笑道:“宾之你也不能说丧气话,此案还是有线索的,至少方向是知道,跟宁王有关,若是能找到线索的话……”
李东阳叹道:“我这里可没有丝毫线索,再或者宁王有谋逆之心,应该会收拢在京的官员,不如从这个方向下手?”
“对,对,有道理,老朽这就去。”
白昂也看出李东阳并无心帮他查案,他作为年长之人,又是刑部尚书,如此不受待见他也不能死赖着不走。
难得他找个台阶下,便起身告辞离开。
……
……
李东阳送走白昂。
回来后,正好看到长子李兆先走过来,儿子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在见到他之后,李兆先把书藏在背后。
李东阳皱眉道:“你这是去何处?为何不在家中潜心备考?”
李兆先一脸为难之色道:“父亲大人在上,我……刚去拜访亲友,问询其学问上的事。”
李东阳对儿子寄望甚深,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活到成年,现在还健在。
如今也算是他唯一的希望。
“早些完成科举,再是能开枝散叶,没事别总往外走。”李东阳平时也没时间问儿子的学业问题。
偶尔见一面,现在能问问也就罢了,自从入阁之后,他连回家的次数都少了,更别说是顾得上别的。
他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李兆先最近跟别的世家公子一样,都迷恋上了程敏政所推广的心学,现在心学正在年轻人中广泛流传,更就别说他会去探究心学背后潜藏的东西。
“儿记住了。”李兆先赶紧应声。
反正见父亲机会也少,随便能打发就行。
李东阳这才点头,转身去忙别的事,即便回府,还是有很多事要去琢磨,尤其是涉及到票拟,回来后也要详细斟酌。
……
……
翌日上午
张延龄日上三竿才起床,他今天准备再出去收点地回来。
总觉得缺了什么。
少了那种为非作歹后畅快淋漓的感觉,要以权压人还不过瘾,非要打一架才好。
“爷,宫里的陈公公来了。 ”
“哦?快请!”
张延龄知道,能来的陈公公一定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陈宽,现在萧敬不在京师里,陈宽肯定是替皇帝来传话的。
张延龄跟陈宽在正堂相见。
“陈公公早啊?什么风把你给吹到府上来?蓬荜生辉。”张延龄笑着说道。
陈宽一脸苦涩道:“是陛下让……咱家……来给建昌伯送礼的。”
张延龄脸上的笑容淡去,好奇道:“送礼?”
陈宽道:“是田契,陛下赏赐您二百顷的田地。”
张延龄不由笑了笑,自己刚去抢占民田,这边皇帝不派人来怪责不说,还多给赐二百顷?
张延龄问道:“陛下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就没让陈公公再说点别的?”
“没有,没有,咱家已将话带到,您有时间就可以去御用监那边走一趟,田地就归到您这边来……”
张延龄从陈宽的表情,说明陈宽都知道他抢民田的事,事肯定是传开,他追问道:“那今日朝堂上,就没有大臣……提到我?”
皇帝不追究,大臣总不该置之不理吧?
参劾是不是如影随形,已呈报上去?
陈宽想了想,摇头道:“朝堂上,对建昌伯您只字未提。”
好么。
连那些对他百般挑剔的大臣都开始装聋作哑,这就开始对我不法之事不管不顾了?那还是你们这群自诩正义的清流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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