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抽出去的鞭子竟然拐了个弯回到她的面前,顿时将她捆得死死的。
女修跌落在祝央面前,看着她从始至终一步都没挪动,甚至手都没有空余出来,如玉美指把玩着白玉般的骨扇,分不清哪边才是精雕细琢的珍宝。
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逐渐转为灰败,原来祝师姐已经强大至此,难怪独自一人诛杀盘踞多年的大妖,难怪对国师之位野心勃勃,也难怪——
敢叛出师门!
上次的宗门大比是两年前,这两年她拚命修炼,以为多少能够拉进实力差距,更甚至幻想下一次宗门大比之时,可以压下祝师姐,成为门派内第一女修。
却原来,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她的修为和同辈的人,早已不在一个层次,甚至在场不少大宗门的宗主恐怕也不是对手。
她甚至没有用自己擅使的剑,也不知道她的贴身佩剑扔哪儿去了,是真的不屑於使用了吗?
女修被捆的事男修那边也看见了,一开始女修去挑上祝央的时候,他心里就暗叫不好。
不过看到她被全须全尾捆住,祝央也没有进一步折辱的意思反倒松了口气。
祝师妹的个性他了解,张扬跋扈,有人敢冒犯,少不了一顿教训。
现在又叛出师门,肖师妹他们失踪这两天估计也是她的手笔,现在祝师妹看着可不像讲同门情谊的,杀了她都有可能。
她只是捆住云师妹,便扔在一旁不做理会,倒是让男修宽心不少。
更好的专注於眼前的争斗。
祝央冷眼旁观,逍遥门不愧是这次任务的关键,确实弟子质量远远优於别的宗门。
更可能数十年的避世苦修,男修那弱冠之年,已经强於在场很多人了。
就是被她抓住那三个家伙,其实放在整个玄门之中,也是完全不弱的。
那么祝央就有些怀疑统治这一大批精英子弟的逍遥子到底得有多强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战斗也很快拉下了帷幕。
最后站在场上的还剩十六人,这十六人中也仅仅只有三四个还维持着体面,看来这些就是格外强悍之辈了。
国师府的人这才站了起来,并没有作壁上观的傲慢,对着剩下的人又低头恭敬道:“辛苦各位天师了。”
“请大家移步堂内稍作休息,下一场会在一个时辰后开始。”
老实说到现在这个地步,大伙儿都明白这选拔太过粗糙。
他们一群处於顶端的修道之人,竟然就这么迅速且狼狈的被筛下去一大半。
这其中的不雅当然得赖於那年轻的祝道友,但国师府的无规则不作为甚至乐见其成,也是其中的原因。
说到底他们又不是一群莽夫竞争武状元,但此刻却被用如此粗暴的方式筛选。
心眼儿灵活的一点,都已经有所思索,不过这些人向来傲慢,自然自以为与众不同。
且国师之位太过诱人,这点不体面算什么?巨大的诱惑面前,没人能做到吃相好看。
十六人极其随侍进入内堂,当然有些随侍也在刚才的混战中失去战斗力,减少了不少。
众人方一落座,便有侍女端着热水毛巾和梳子铜镜鱼贯而入,倒也是贴心,让大伙儿重整一番形象。
只祝央浑身最干净,倒是挥了挥扇子表示退下。
带清理完毕,又端上了各色精致差点让大家享用。
在场年轻人只有寥寥数人,其他上了年纪的倒是不怎么重口腹之慾,但这里的茶却是真的好茶。
连宗门特供比之也稍差一线,有爱茶着甚至即兴赋诗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悠哉样。
哪里看得出这些老头刚才打人的彪悍?
祝央漫不经心的吃盘子里的点心,不愧是御厨特制,是比外办精细多了。
逍遥门另外两个为表门内气氛和睦,还偏坐她旁边,男修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一脸复杂,女修则低头一脸郁郁。
该是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正闲聊着,便有人进来,对在场众人道:“皇上得知诸位仙师在此小憩,想请大家一叙,不知诸位道长意下如何?”
说起来其实皇帝召见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不过对方一贯想一出是一出。
并且国师府第一场手笔太大,一下子就还剩十几人,不带随侍的话,也不会显得混乱,见一见也无妨。
在场众人自然乐意,皇帝虽然昏庸,可与国师到底是君臣关系,更遑论他们这些普通玄门之人。
对於国师的认命,他的意见也占很大的比重。
皇帝的突发奇想,众人自然乐见其成,稍端着的,在被人表态后,也只能做出一副适逢其会的样子。
来接引的人是皇帝的近侍,国师府也设於皇宫之内,离皇帝居住的寝宫,严格来说直线距离还不远。
毕竟不是没有妖怪想着潜入皇宫灭了皇帝自己当或者让天下大乱好自己浑水摸鱼,国师的其中一项重任,就是得保护皇帝安全。
不过走过去还是要很久的,回廊路经的穿梭,在大内又不得施展功法,自然缓慢。
至少是走了大半个小时,众人才来到皇帝面前。
电视剧里皇帝的形象见过不少,讲真——眼前这个,恐怕还不如某些演技出神入化的老演员。
不过电视里终究还是没有眼前这种铺面而来的权利感,就是常人进来就会自知这是掌控整个天下的权利机构,操纵所有人命运之地,下意识的就会产生敬畏感。
但这感觉就完全是整个滂沱大气,精致绝伦的宫殿,以及两旁威风凛凛的大内侍卫带来的。
最上座的皇帝倒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天潢贵胄的气度倒也有,但全然没有中正之相,与其说是个皇帝,倒不如说更像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闲散王爷。
一双眼睛敏感又阴沉,彷佛惯於忍耐却无可奈何,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讲真,和另一个游戏里掌控游戏空间五分之一权利,并且实力比肩仙人的皇帝相比,这个皇帝的卖相就一言难尽了。
说是仰慕众位天师,迫不及待相邀,但这会儿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热切之一。
反倒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其他人面圣自觉的垂眸避讳,但祝央却看谁都是大喇喇的直视过去。
所以她没有错过那皇帝压力一闪而过的冷笑和讥讽之意,看他们也没有对保护自己免受邪物窥探的下属的期待,倒像是看一群待宰之禽。
这就有意思了,整场国师的选举从一开始就透着违和。
这边逍遥子的所求还没有理清楚,国师府这边的作为,皇帝的异常态度,倒是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皇帝没说话,大伙儿也不好开口。
上位的男子视线在道士们身上逡巡而过,在看到祝央时,倒是眼睛一亮。
他招过一旁的近侍,指了指祝央:“此女非朕莫属。”
接着就对祝央道:“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看看。”
祝央手里的骨扇往手心一拍,笑道:“一直抬着头呢,我姿容端丽,并没有避讳的必要。”
这皇帝后宫各色美女应有尽有,估计就是最爽利的后宫女子也没她这么大言不惭的。
惊异一瞬过后竟是哈哈大笑:“好,好!合该如此。”
见她容颜绝美,气场强大,这份从骨子里散发的优越来自於对自己本身的自信,绝非容颜,出身,男人带来的权利所能比拟。
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是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未见过的。
要是这皇帝晚出生个一千多年,估计就知道怎么形容这场景了——
‘好清纯不做作的妖艳贱货,和家里那些完全不一样。’
见此女说话直白,态度坦然,皇帝也干脆道:“仙师绝色,让朕一见倾心。”
“恐夜里思念卿卿辗转反侧,仙师莫不如与朕回宫,做一对神仙情侣,这劳什子国师,谁愿做谁做去。”
“自然,仙师地位超然,凡女不可企及,朕一定不负仙师,你想要的,朕都能给你。”
祝央又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追求。
只不过毕业后并不打算工作,没有拓宽人际,又有路大头这个走了明面的男票,都知道他们奔着结婚去的,没人家那条件大部分也不好挖墙脚。
她大学头三年,收到追求的频率不要太多,这还是她筛下了自认为不够格追求她的人的结果。
那些个富二代官二代,追求她的时候说话可比这皇帝好听多了,毕竟这皇帝只是有天下之主的地位加持。
以前那些追求者们,为了博她一笑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有人更笑称她周围就是大型舔狗批发市场。
祝央对皇帝的话心无波澜,正要说话,反倒是突然被男修截了先。
男修姓郦,逍遥门大弟子,简称郦师兄。
说实话祝央其实一开始就感觉到这家伙对她的态度有古怪,但心里琢磨着逍遥门别的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她这么漂亮,没几个少年心底仰慕这才不正常,游戏的设定也得讲究逻辑对吧?
可她却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更可乐。
只见郦师兄站出来,将她拦在身后,抬头直视上位的皇帝道:“陛下容禀,祝师妹与草民早有婚约。”
“嗯?”
“诶???”
皇帝那里才略微露出惊讶,却不料祝央的反应比他还要吃惊。
郦师兄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突然变得通红,然后又想起她这会儿叛徒身份一般,神色又陷入复杂。
最后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但祝央心里就日了狗了,难怪刚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这位郦师兄一副看负心薄幸的渣男。
就立场上来看,可不就是渣嘛!
估计人家一纯情青年,从小和师妹感情甚笃,又早有婚约,本就等着到了日子成亲的。
结果突然有一天,对方叛出师门,古代这种宗门内‘近亲’婚约,已经相当於一家人了。
她这会儿的处境,就跟抛弃妻子差不多啊。
祝央抹了把脸,这尼玛什么设定?简直不要更羞耻,游戏滚出来挨打。
上边皇帝闻言自然就不乐意了,瞟了郦师兄一眼。
观这道士倒是长得丰神俊朗,一身气度不凡,不过作为九五之尊,自然是不会觉得天下男子有比得上自己的。
便嗤笑道:“糊涂,仙师如此天姿国色,竟配与你这等庸俗男子。”
说罢不理会他,又对祝央道:“不知仙师对朕刚才的提议,意下如何?”
祝央原本还想遛遛这皇帝,看能不能套些有用情报出来。
不过这会儿倒是没有心思了,在缺乏趣味的前提下,很多事便可有可无起来。
因此她闻言摆了摆手:“算了吧,做神仙眷侣的前提是长得跟神仙一样好看。”
“皇上你不给力,我一个人就是再努力也没辙啊。”
这话乍一听很多人还没品过味来,大部分琢磨了两三遍才终於理解其意。
等回过味来,有憋不住的噗嗤一笑,郦师兄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底在场的人都是天下最强的那一拨玄门之人,对於皇帝自然有所敬畏,但是想想他们的能耐?
这份敬畏自然与凡人比起来不是同一回事,更像是看一根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大腿。
但这大腿不靠谱,好好的召见现场折辱於人,又勾引女修,实在让人无语。
自然大家也就不吝表达了。
皇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脸色一阵难看。
盯着祝央的眼神也是一片阴沉,彷佛透过她看着什么对他大不敬的人。
“好好好!”对方连道三声,又道:“不愧是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高人,自是看不上朕这小小皇宫的。”
这话说得,让在场众人直皱眉头,这还有皇帝样?和小孩儿撒泼有和区别?
倒是都知道皇帝昏庸,但这会儿听他口气,彷佛对玄门之人成见颇深呐。
这是上任国师留下的因果?
众人想到这里,心里不但没有惶恐,反而更加火热,如果皇帝无德昏庸弱势,只会做这种反应。
那是不是意味着上位后——
然对方好歹一国之君,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然不能不做表态。
所以众人连道‘不敢’,不管怎么说姿态还是得做出来的。
但祝央却抓到了一点。
确实国师之位诱人,不过要说在这个位置面前谁能保持最大冷静的,那便是她了。
所以她在想,前国师去世快两个月,新国师尚且还在选拔,并没有内定的人选。
也就是说国师府如今群龙无首,当然也不能指望国师府有一位能在国师死后振臂高呼,完全将权利收揽的人。
那样的话国师之位就不会用於选拔了,直接继位多省事?
所有这两个月,国师府权利空档的期间,作为上司的皇帝,竟然没办法将其中的权利收回?
看他的样子彷佛受制於人,再结合皇帝之前的姿态和对在场所有人的不屑。
他显然忌惮玄门,但却对在场有可能成为国师的这些人毫无表示,招他们过来就彷佛是示一场威,捣一下乱。
虽则符合他昏君的人设,但侧面的问题也很多——
比如,他根本不觉得这里面会出现下一个国师。
就是再废物,他也是身居高位的废物,看到的自然比在场所有人都多。
她原本以为阴谋在国师选举里面,看来是她料错了,很多事早就预谋已久,现在他们只是在走着别人安排好的路而已。
祝央勾了勾唇,抬头看见皇帝逼视着她,彷佛别人的表态并没用,得她本人的低头。
她笑了笑:“当然,我不到一炷香就可以跑一圈的弹丸之地,怎配得上我仙师身份。”
众人闻言很不得把这挑事的敲死,这丫头是故意挑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