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高跟凉鞋踩得地面轻微响,前面那段路一溜的灯火烧得斑驳陆离,湿润的光圈在眼睛里一点点扩散。
不记得很好,记得才尴尬。
「溪言。」身后忽然有低沉的男声传来。
她一下止步,拚命眨几下眼睛,冷静之后才转回去,看着远处的男人一步步靠近。
顾文澜一只手揣在西裤的兜里,慢慢走过来时脸上还有些疑惑,疑惑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头喊她一句,因为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熟悉,好像以前也这么喊过。
如果喊过,大概是在梦里。
他说:「很高兴能认识你,路上小心,再见,溪言。」
他发现这个名字喊起来还挺顺口。
溪言说:「再见,顾先生。」
——
溪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许攸那儿。
许攸来开门时,脸上贴着面膜,一关门就问:「怎么样?对方是个什么怪物?」
溪言把抱枕挪过来,怔了数秒,说:「是他。」
许攸摁着脸,「什么是他?哪个他?」
她说:「顾文澜。」
许攸动作一顿,忽然把面膜摘下来挂在手上,「顾文澜?当年风靡全校的医学院男神顾文澜?」说完还补了一句:「把你甩了的你的前男友?」
「是我甩了他。」溪言更正。
「这么多年了还自欺欺人呢?」许攸翻白眼。
这是事实,但说出来谁也不信。
溪言也懒得解释。
许攸轻揉着脸,问:「他跟那谁分手了?」
溪言摇头,「不清楚,听说回国有两年了。」
「他有什么变化没有?头秃了么?」许攸懒懒道:「听说医学生的日子不好过,那谁是不是因为他秃了才跟他分的手?」
「很可恶的是,他更帅了,」溪言幽幽叹口气,「以前严肃高冷不可一世,现在变得……」
「怎么样?」
「优雅,绅士。」
许攸有些兴奋地看着她,「然后呢?你俩有没有重新抆出爱情的花火?」
溪言冲她笑盈盈道:「他根本不记得我这个炮灰女友了呢,而且人家由始至终对我毫无兴趣,所以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交集了呢。」
「呃……那你打算怎么办?」许攸问。
「祝他幸福。」溪言跑到冰箱前,把许攸的枸杞茶拿出来喝。
当初交往不到三个月,他身边又人来人往来去匆匆,会记得才怪。
而对於她而言,那是她的初恋,是她唯一的一段恋情,也是她唯一一个,男人。
——
晚上溪言回到家都11点了,她以为家里人都该睡了,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朱木兰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那意思是特意等她回家。
朱木兰见她回来果然放下遥控器,过来问:「怎么样了?对方人还行么?对你有意思么?」问完又见她一身原来的衣服,「让你买件新的你怎么还是这身?」
溪言一早有准备,从许攸那把红裙子给带了回来,说:「这儿呢,买了裙子。」
朱木兰又问:「那你跟人见面见得怎么样啊?」
溪言假装一脸疲惫,说:「妈,我累了,明天再说这个好么?」一边还往房间里走。
朱木兰心急,但也没再追问。
只是到第二天吃早餐,她又问起来。
溪言含含糊糊,只说人挺好的,但问题是,「人家看不上我,我说了这等条件的人怎么会看得上我?人家家里开医院,自己又是博士又是医生,眼界宽眼光高。」
朱木兰听完有些郁闷,说:「那你主动一点,多跟人联系联系,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这话李马峰听完就不大高兴,把碗筷一搁,说:「怎么着我闺女是没人要还是怎么的?这么上赶着没必要!」
「你懂什么?」朱木兰停下筷子,「这年头年轻人谈恋爱就得主动一点,一来二往的熟悉了就日久生情了。」
「我是不懂,但溪言都说了人没兴趣,看不上咱们,你还这么热脸贴冷屁股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谁看你笑话了?你就是死要面子!」
「这叫要脸!」
「反了你了!当年要不是我脸皮厚不要面子,你还能追得到我?」
「谁追的谁?说清楚了!」
「谁脸皮薄谁追的谁!」
两天后。
朱木兰又来问:「溪言,给人发资讯没有?」
溪言躺在床上,脸从课本上冒出来,「发了,没理,估计真没兴趣。」
朱木兰进屋坐在床边,「溪言,不是妈对你逼得紧,你这性格从小到大一个样,推一下挪一寸,没有鞭策干脆裹足不前,妈是怕你错失良机。」
溪言点点头,「妈,我知道。」
小时候要不是有妈妈时时刻刻盯紧她学习,她的成绩估计也是要故步自封。
朱木兰笑着问:「那你对人家有兴趣没有?」
溪言怕说没兴趣少不得又得听唠叨,只好说:「有,但问题是人家确实……」
朱木兰不说话了,不知道暗自琢磨些什么,最后只说让她放心,让她早点睡就出去了。
溪言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没想到两天后,她收到顾文澜的资讯……
——星期五晚上8点半,老地方老位置。
她收到资讯后,下午上课的时候没办法集中精神,她心里搁不住事,在脸上显得明明白白。
底下有个男同学问:「老师,您家老李同志又喝大了?」
溪言回过神,清清嗓子说:「上课说什么胡话?把启蒙运动的历史意义抄20遍,明天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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