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这一夜,北斗折腾到了天亮,才将小司吃到了嘴里,而裴瑾回房后,自然也是缠着颜世宁需求。
次日一早,颜世宁醒来便看到裴瑾正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眉宇间有着些愁绪。
“想什么?”颜世宁将头枕在裴瑾递来的胳膊上问道。
裴瑾道:“我在想,过了这么多日了,我也该去看看老十了。”
“那就去吧。”
裴瑾想了想,转过了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颜世宁有点诧异,“我能出去吗?”
如今她三个月了,肚子稍微有点显了,出去只怕也不是很方便。
裴瑾却道:“你在家里都呆了几个月了难道不嫌闷?”
“我是想出去啊,可是……”颜世甯想着万一被人看穿,腹中胎儿就极有可能遭致祸害便担忧不已,思索片刻,她狠心道,“我还是继续待在家里吧。”
裴瑾知道颜世宁的心思,不由有些感慨,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让你担惊受怕了。”
颜世宁瞥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就好。哦对了,回头你可要给我戴一品居的酱肘子,还有五福堂的酸梅糖啊!”
想到这两样东西,颜世宁不由自主的就舔了下唇。
看着她那谗样,裴瑾心痒痒的,想起什么,又道:“你最近是不是老爱吃酸?”
“是啊,怎么了?”
“老人们说酸儿辣女,你这么爱吃酸,会不会是个小子?”裴瑾说着,手已经摸向了她的肚子。
颜世宁见他越摸越下,一掌拍了下去,瞪眼道:“你快出去吧!”
裴瑾见计被识破,讪笑一下,起床穿衣出门了。
唉,虽然这几日尝了点肉荤,可总是不如之前那么过瘾啊!
……
苏氏作衣坊位於京城主干道的西侧,是个外表素雅内里奢华的地方,来往的多是王公贵族商贾富豪,主要经营的是各种衣料,但是也出售各种珠宝古玩。
作衣坊的掌柜姓苏名达,长得有点老奸巨猾,可偏偏笑起来一脸和善,此时他正站在柜台上拨着算盘算着这一年的帐。
而这时,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看着裴瑾从马车上走下来,苏达脸皮一紧,赶紧把帐本藏了起来,然后起身迎了上去。
“哎呦,是九爷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快给九爷上茶!上好茶!”
裴瑾微笑,“苏老板客气了,我听说你这来了一批稀世古玉,便想来看看,你知道,我对古玉从来是很感兴趣的。”
“啊,明白明白,那么九爷,您里边请,咱们边喝着新进的香茶边聊怎么样?”
“那敢情好。”裴瑾说着,朝店里几个面熟的贵族点了个头招呼了下后,便施施然往里走去。
那几位年轻贵族见裴瑾走进去不见了,才悄声说:“这九殿下可真是挥金如土,前阵子刚听说他给王妃买进了一块古玉镯子呢!”
“唉,这你就不懂了,九殿下可是名士风流,金银散尽还复来,美人一笑可难得啊!”
“那你就别磨蹭了,赶紧掏银子把这扳指给买下来吧!不就五百两银子么,瞧你心疼的!”
“我这不是精打细算么!唉伙计,这买扳指能送点别的不?”
……
裴瑾跟苏达一进里屋,两人的神情就都变了。
苏达一扫和善笑容,苦着脸道:“哎呦我的九爷,你快点把那位主给弄走吧,你搁我这我整日整夜睡不好觉啊!”
裴瑾挑眉道:“我看你可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啊!”
苏达正色:“那是假像!”
裴瑾啐了一口,道:“别废话了,赶紧带我去。”
苏达无奈,走到墙壁旁拨开了一个机关。顿时,一个平常根本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突然凹进去一个洞,往里一看,一个阶梯纵深下去。
裴瑾目光立刻不一样了,“果然厉害。”
那是一个地下室,却很宽敞,也很干净,甚至某处还透着日光。苏达将裴瑾带至一扇门口,小声道:“喏,他就在里面。”
裴瑾点点头,“知道了。”
“那我在外边等你啊!”
“嗯。”
“不过你得小心了,下人说他似乎脑子有点……”苏达说到这里,皱着脸摇了摇头。
裴瑾蹙眉,“怎么回事?”
苏达笼着袖口,道:“不好说,反正你自己看吧。”
裴瑾突然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到苏达走后,裴瑾握着手中的钥匙好久,才打开了门上的锁。
……
屋内,裴琳一身素袍,发丝梳的一丝不乱的坐在桌旁,脸色苍白,嘴边却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听到有人开门,平静无波的眼睛动了动,等到看到来者是何人时,眼睛一弯,笑了。
“九哥。”他柔柔道。
裴瑾看着他安静的样子,突然间觉得心里一阵寒凉。他太平静了,没有惊诧,没有慌乱,就好像知道了一切般。
面对这样的裴琳,裴瑾的神情有点僵,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裴琳又把头看向了窗外,神容依然淡淡,“我一直再想,九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我以为还会很久,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唔,好像也就过了十二天吧……唉,也可能是十三天,分不清了,你看这里,也不知道黑夜白天的……”
裴瑾看着他自说自说,心里有点沉,他好像明白苏达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依然不敢确定。抿了下唇,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裴琳回头,乌黑明亮的眼珠看得人有些发怵,发现裴瑾微动了一□子后,他笑道:“九哥,你怕什么呢?”
裴瑾赶紧定神。刚才正视他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失了魂的感觉。
“九哥,你不要怕,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了,不会怎么样的。喏,你看,现在就算是一把剑扔在我面前,我都没法使了。”裴琳说着,抬起了右手。
裴瑾看着他残缺的二指,心颤了。那天他提点了一下北斗,北斗便去割了裴琳的两根手指回来,而后,他又摹了裴琳的字迹写了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