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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时候,沈泽只觉得压力太大,把自己关在自己房间里躺了一天。
越临近高考,他的压力越大,这个学期他学习非常认真,但他学的越认真,付出的越多,熬得越晚,就越害怕最后这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泽掐指一算顾关山还有十几天就要考SAT,他不能贸然给她打电话,考SAT还是很痛苦的——虽然数学非常简单,像是初中的难易度,但是英语非常要命。
沈妈妈在外面敲门叫他吃饭,沈泽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将门锁了。
沈泽给自己放一下午的假,躺在床上放空自己,谁敲门都不开,自己设法排解自己。
沈泽很想问问什么人,如果考不上该怎么办?他将话说得那么满。
日昇月落,天黑了,他的门再次被敲响,沈泽躺在床上,不耐烦地喊道:「我没事!」
外面传来女孩子清亮的声音,她敲了敲门道:「……沈泽,是我。」
沈泽愣了愣,分辨出是顾关山的声音。
「阿姨给我打了个电话……」顾关山小声说:「说你压力比较大,让我来看看你。」
沈泽烦躁道:「她老是自作主张——我没事。你回家吃饭。」
顾关山在门外谨慎地问:「你吃了吗?」
沈泽忍着烦躁,说:「我不饿。」
顾关山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沈泽下意识地看向门缝,发现顾关山站在门外,夕阳西下,将她笔直窍细的脚踝映在了地上。
「我给你……」顾关山犹豫了一下:「煮了一点……饺、饺子。」
沈泽:「……」
沈泽说:「我好像饿了。」
顾关山看着自己碗里的「饺、饺子」沉默片刻,下定决心:「别,别吃这个。我给你订永和豆浆,他们元旦营业的。」
沈泽直接将门开了。
顾关山:「……」
沈泽也是被顾关山端着的糊糊和肉丸子惊了一下。
顾关山脸瞬间红了,小声道:「你……你妈妈和别人约了个SPA,张阿姨回家过年了,我想着怎么说都是……元旦,元旦要吃饺子,所以给你煮了……一点速冻水饺。」
沈泽:「你是不是从来没做过饭?」
顾关山装没听见:「但是显然这水饺不合格,今晚我们吃永和豆浆的外卖。」
沈泽嫌弃地看了看那碗糊糊,接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那碗东西:「速冻水饺只要煮三分钟……你煮了多久?」
顾关山强硬地说:「夹生的饺子吃起来很危险,有猪带绦虫的!」
沈泽又问:「多久?」
顾关山小声道:「……三十分钟,放心吧,杀菌绝对彻底。」
沈泽:「……」
顾关山心虚道:「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样子,那这个我倒掉——」
沈泽将碗放在桌上,往饭桌前一坐,道:「倒个屁!」
然后他坐在桌前开始,找了个勺子,慷慨就义一般,开始从面糊里捞饺子馅儿吃……
金红的夕阳西沉,沈泽一边庆幸这是速冻水饺,怎么煮都不会太难吃,一边又觉得做饭的顾关山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可爱归可爱,是真的萌,不会做饭是萌点。——但还是希望她不要再进厨房。
顾关山坐在他旁边,温和地笑着看着他吃东西。
沈泽在那温柔的目光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将那碗糊糊喝了个精光,顾关山笑着说:「乖儿子。」
沈泽:「……」
沈泽想撂狠话,顾关山就凑过来在他唇上一啄,沈泽瞬间什么都忘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顾关山温和地说:「……沈泽,这可是你面对的事情呀。」
天色微微暗了下来,新年的夜晚繁星降临,沈泽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穿着毛呢裙子,头发柔顺地披在脑后。
顾关山看着他,温和地问:「我都不放在眼里的高考,凭什么会把你压垮?」
沈泽愣了愣,他们家餐厅里的夕阳慢慢暗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孩子就在黑暗里拥抱了他。
他的那些犹豫,那些恐惧——在无数个刷夜的夜晚中,练习册的缝隙里挤出来的『你能做到吗』和『你又算什么』……那些自卑和不自信,刹那间,融化在了那个柔软的拥抱里。
「沈泽。」顾关山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道:「……你能把我从那样的父母手里拽出来,站在他们面前谈判,带我去北京,陪我去颁奖典礼。从你站在我面前,挡在我身前的那一刻开始,你在我眼里就是——」
「——就是无所不能的了。」
一切坚冰都融化了,沈泽低下头看见顾关山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觉得一切问题——高考,异地,一切都迎刃而解——他们即将迎来一个完整的、全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