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刀口伤基本愈合了,抆洗之后,才看到皮肉外翻,甚是吓人。
江春月眉心微蹙,思绪万千。
她是从来不恨随州城的程玉璋的。
她喜欢的也是随州城的程玉璋。
那个不怕贫苦,努力奋进,与她在随州一处破落的小院子里,享受普通夫妻静谧安宁的那个程玉璋。
可权力就那么令人沉醉吗。
会让一个曾经立志要拯救苍生的寒门子弟,逐渐变成丧心病狂的奸臣。
她的睫毛长而密,像个小蒲扇似的,在烛光下投下阴影,又似乱颤的蝴蝶,欲要起飞。
“疼吗?”她怜爱的看着他掌心翻飞的伤口。
程玉璋看着她温顺又为自己担心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何为怒发冲冠为红颜。
若肝脑涂地,能换得美人心疼怜爱,哪怕断了手臂也是值得的。
程玉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危险。
可是又无法控制的享受这一瞬间的安宁。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他记得同窗叶阚说过,当你真正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时,难免有些矫情。
程玉璋吞回了原本的“不疼”,换成了“疼”,想博得她更多的疼惜。
江春月抆拭的动作越发温柔。
给他包扎完,江春月心情也恢复了稳定。
程玉璋也想了很多,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江春月奇怪:“夫君说对不起什么?”
“是我无能,护不住你的嫁妆。”程玉璋声音艰涩。
江春月眼似明镜,故意诱导:“我不在乎这些,难道是夫君觉得没有了那些,担忧往后日子会清苦?”
“自然不会。”
“日子是不会好过了,我想,只要夫君努力学习,我做些绣花的活贴补家用,不至饿死,也不是什么问题。”
她眼睁睁看到程玉璋那双清冷的眸里,慢慢绽放出极小的光芒,烟花似的,稍纵即逝。
他感动了。
在她虚伪的话下。
江春月内心感叹,自己终究不是那个纯真的,只满眼望着他的十六岁少女了。
程玉璋用那只刚包扎好的手,拉住了她的。
江春月秀眉微拧,看着他的伤口处,忍住了下意识的挣脱。
程玉璋拉她入怀。
江春月失去平衡,只能一手搭上他的肩颈,侧坐在他腿上,与他紧紧相贴。
“娘子不必做任何事,我来养家,不管多苦,都让我来做。”
江春月静静的伏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男人微不可察的颤抖。
外面的大雨渐渐停歇,江春月的心情却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