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江政禹一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谈起江春月, 程玉璋眼角都溢出笑意, 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面部从一开始的僵硬到松弛。

看得出来, 程玉璋是真心满意江春月。

只是, 他说的这些优点, 怎么跟皎姐儿不搭边呢。

“哦?”他想让他详细说说。

程玉璋会意。

“刚成亲之时, 春月便劝我不要贪图享受,要立志读书,考取功名;成亲之后,春月打理家中事宜,浣衣做饭、洒扫庭院,我无一不感激;更是在不久之前,家中不幸遭贼,没有吃食,每日吃糠咽菜度日艰难,春月她……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我吃饱……岳父大人,玉璋有幸娶得春月,只感慨前世积德。”

程玉璋说的发自内心的实话,江政禹乍一听很感动,可他却突然想起那日私访他家,分明浣衣的是他啊。

这是不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可知,你与我家,门不当户不对,我甚是疼爱我的嫡长女,并不想让她嫁给你,所以,我愿许你千金,美人,美婢,换你与她和离,如何?”

程玉璋听罢,伸手展开,埋首长拜不起,声音苦涩:“草民自知配不上令媛,但这次想为自己争取一回,草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春月,大人!”

江政禹看得清楚,程玉璋是真心不想和离。

他除了身无分文,其实江政禹还挺看好这个年轻人。

倘若他有些真本事……

江政禹问了他读书考试的情况,有些意外,童生和秀才都考的这样容易。

他又提到四书五经中的段落解释,程玉璋一一回答,总有独到之处,甚至有江政禹都不曾细思的。

本来是打着考察他的意图,可江政禹越听越投入,一时都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与程玉璋谈天说地起来,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什么都谈。

说到激动处,江政禹下意识的抛出一个敏感的朝堂问题,问出后自觉失言,可也无法挽回。

“当今圣上唯有三殿下与太子能较之一二,你有什么看法?”

他谈到了太子与三殿下,实际就是在问党争,讳莫如深的东西。

党争是禁止谈论禁止参与的,也就好友之间能私下里谈论,还要防备隔墙有耳,江政禹为官多年,早就练得守口如瓶的功力,没想到只因为跟程玉璋聊的太好,竟将这些抖落出来。

碍於身份,他不好收回。

程玉璋见江政禹虽然没说,但显然口误,便给他寻台阶:“两位殿下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是百姓的福音、百官的典范。”

江政禹被一个小辈看出失言,自觉丢了脸面,反而不顾他给的台阶,“不必绕弯子,你知道我想问什么?”